說罷,她狠狠地用拇指往外側壓了壓傷口周圍的皮膚,于是剛剛止血不久的創口,倏地就又被撕扯開來。
創口迸裂,殷紅的血再度滲出,這次也不管幹淨不幹淨,秦橙不假思索地将鮮血抹到了小貓耳朵處。
這一次,新鮮的血液成功留下了痕迹,那皮毛上的血印重新鮮豔起來。
而很快,小橘貓也擡起了頭,沖着兩腳獸委屈又軟軟地喵嗚了一聲。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在幾秒之内小柿子就恢複了精神,這點從那不斷轉動的耳朵就可以看得出,但它似乎也真被吓到了,這次再不敢輕易離開秦老闆的懷抱。
這也給了秦橙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大約五六分鐘裡,她眼見着那鮮豔的血印一點一點的,卻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淺淡。
怕小柿子不舒服,不等那顔色淡到之前的程度,她趕緊又塗抹了一點血上去,然後再次看着那痕迹漸漸地消失掉。
如此重複了數次之後,傷口已自行止血,觀察得也差不多了,秦橙不再試驗,攥住銀簪試着帶貓離開。
離開的過程倒沒出任何差錯,微微眩暈之後,一人一貓就順利地回到了洗手間。
看見重新回到熟悉的環境中,小柿子本就水汪汪的貓眼中恰似噙滿了淚,上一秒還老老實實把秦老闆當依靠的它,下一秒就跳到地上喵嗷喵嗷地大叫起來,同時扒拉着門,凄慘得仿佛命不久矣般。
在小天地裡逗留了約莫十來分鐘,所以現實中充其量也就過了一分鐘多點,才過了一分鐘,安靜的洗手間突然傳來凄慘的貓叫,糯糯隻當是小貓不肯洗爪爪,還敲了敲門,問道:“姐姐,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然後洗手間的門就被打開了,一道橘色小旋風蓦然撞進了糯糯的懷抱,嗚嗚咽咽的喵泣聲不斷從她懷裡傳來,如告狀一般。
秦老闆緊随其後走出來,一邊拿了塊新的酒精棉球往傷口上摁,一邊淡定道:“沒事,它不熟悉洗手間環境,吓到了。”
“呀,流血了?”糯糯瞪大眼看看那傷,再看看懷裡橘貓,伸手彈了彈那小腦門:“壞貓,道歉,不準傷姐姐。”
秦老闆有些心虛地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而糯糯懷裡,嗚咽的喵泣聲似乎變得更大了。
結果就是,當天餘下的時間裡,小柿子都賴在小夥伴懷裡不肯走了。
對此,糯糯原本有些手足無措,好在秦老闆大度,表示是自己不小心吓到橘貓在先,不但特許了糯糯一直抱着它,還特意拿出了幾個挺昂貴的貓罐作為彌補,讓糯糯慢慢喂它吃。
糯糯倒覺得秦姐姐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的,一定是好心幫忙反被小貓抓傷受了委屈,于是抱着小柿子絮絮叨叨了許久,教育它不準對自家人出手。
不過教育歸教育,貓罐還是給打開的,作為一隻橘貓,天大地大沒罐罐大,小柿子埋頭吃得歡快,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其實某種意義上糯糯并沒有看錯,雖然原因大相徑庭,但這一下午,秦老闆确實有點無精打采。
任憑誰,在突如其來的大大驚喜之後,又經曆了突如其來的大大失望,難免都會被打擊得有一點精神不濟。
這次試驗雖意外頻發,但最終還是得出來了一個結論,那便是——就算弄懂了怎麼帶别的生物進去也沒用,因為,時效性太短。
是的,至少目前看來,血液不僅是進入小天地的媒介,還是逗留的許可證,而這許可證的有效期還特别短……如果想延長,則需要一直續費,還得是最新鮮的那種。
得出這麼個結論,對秦老闆而言簡直就是打擊了,想想吧,這樣的話還怎麼可能帶某人進去?就算帶進去了也白搭!
先不說如何從湖中到岸邊,就算順利到了岸邊,難不成自己還得寸步不離地跟着,每隔幾分鐘拿根小針紮紮手指,然後往對方身上擠幾滴血?
那樣荒誕的一幕,就算自己願意去做,人家也絕對不會接受的啊……
耗費了許多心思,結果就得出這麼個論斷,秦老闆感覺很是憂傷,然而,卻也沒有到絕望放棄的程度。
畢竟嘛,在求真求實的這條路上,坎坷崎岖在所難免,遭受挫折沒關系,大方向是對的就成,所以等緩過來之後,她還是想再試試看。
可這樣的嘗試,短時間内似乎無法再進行了,因為這一次大冒險,似乎令小橘貓過于印象深刻。
直到下班,它都寸步不離地扒着小夥伴,甚至不肯再如往常那樣跟秦老闆回家。
“要不然我就把它一起接回去得了。”來接女兒的房東大媽爽快道:“以前覺得距離太遠,那麼長的交通時間它未必會老實,現在看來小東西還挺通人性的,問題不大。”
看着不怕麻煩的大媽,看着眼睛微亮的糯糯,再看着警惕盯着自己的小橘貓,秦老闆也隻能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同意了。
也罷,暫時等小橘貓情緒穩定下來,遺忘了這次的大冒險再說吧。
但願它和某些魚一樣,隻有七秒的記憶……
可惜,小柿子的記憶力顯然比秦老闆期待的好得多。
整整兩周時間過去了,哪怕天天見面頓頓投喂,它還是非常警惕眼前這隻特殊的兩腳獸。
除此之外,秦老闆的生活是一切順遂的。她每天出門送一次下午茶,也每天按時吃飯,基本就是家裡店裡一條線,最多沒事兒進進小天地,沿湖畔騎個自行車做做運動啦,按計劃有條不紊地給作物依次澆水啦,自我感覺将作息打理的很不錯。
至于工作方面,雖說可能是天氣漸漸轉涼的緣故,來自盛唐的飲料訂單這些天減少了,但仍有如郭編劇這般的鐵杆甜食愛好者每天早晚來打卡購物,所以秦老闆并不發愁生意。
而最重要的,和某個人之間的關系,終于也找到了一個平衡點,達成了某種默契。
如此一種默契與平衡,不能促使兩人之間變得親密,卻也不會導緻漸行漸遠。
暫時這樣也就足夠了,畢竟,遠了不甘,近了不安,想來雙方皆如此。
或許……有時閑暇下來,看着店外悠悠白雲,秦橙也忍不住會這麼想,或許,日子一晃眼就過去了,半年時間,并沒有想象的那麼遙遠。
半年之後的自己會是怎樣一種表現呢?不安之餘,隐隐地,她發現自己内心裡,竟是……有些期待了。
可誰知道,不安與期待,實際上根本不必等到半年後。
十一月底,某個普通的晚上,糯糯已經下班了,而秦老闆正在店裡做着最後的清潔整理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毫無征兆地,有人突然急匆匆找上了門。
“你那些東西……真的,那麼神奇嗎?對受傷的人有沒有效果?”
眼前的女子開門見山道,隐隐透着忐忑,臉色略帶蒼白。
秦橙已很久很久沒見過這樣狀态的楚芹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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