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劍,還是讓言傲天師拿着吧。”
言傲當即點頭:“是啊,陸真道友這話肯定是真心的。你瞧瞧前些日子,如果她隻是假意推脫,肯定立刻就反悔了呢。”
那是因為有陸式微在,無論陸真想要給言傲送什麼東西,下一刻,都會被陸式微狠狠地重新奪回來。
隻是現在……
言無眼眸微垂,隻道:“這是用陸式微當年那把斬妖劍的邊角料鑄造而成,給陸真,也算是種傳承 。
“陸式微拿那把斬妖劍幾乎橫掃捉妖界沒有敵手,若是知道死後被誤認為是妖怪,大抵會氣到連棺材闆都掀翻吧。”
陸真眉目一動,下意識又使了點力氣,指甲便趁勢死死扣進了肉裡。
她回答的聲音有些弱:
“我知曉言老祖不想要讓捉妖界内産生動蕩。
“陸真定然會守口如瓶,遵守法訣的約束。”
言無頓了片刻,還是沒接話。
陸鐵匠像想起什麼一樣,擡頭又用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問道:
“陸式微死了,那她那把斬妖劍呢?
“斬妖劍,去了哪裡哇?”
言無的聲音很低:“後來去萬妖窟底下找過,沒有找到。”
陸鐵匠于是笑了起來:
“陸式微可喜歡我給她鑄造得那把斬妖劍了,我還以為,她死的時候,手裡肯定也會緊緊握着那把斬妖劍呢。”
“我們……沒有找到陸式微的屍首。”言無的聲音依舊悶悶的,說這話的時候透露出幾分生疏來。
仿佛許久沒說過的人,終于開了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樣。
陸鐵匠一聽這話當即擡眼,眼睛都溜圓了起來:
“是嗎。
“那真是太好了,禍害遺千年,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哪裡蹦跶着呢。”
“您可别在我師祖面前說這話,他可不一定想那位還活着。”言傲擺弄着短劍,下意識便接話,“不過,您說話倒也奇怪,剛剛還說陸式微死得好,怎麼現在也反而盼望不死了。”
陸鐵匠白了言傲一眼,一副一點不想和他搭話的模樣。
她隻期待地看向言無,問道:
“你們可有好好找過陸式微?
“那丫頭是我一手看大的,可不能讓她在哪裡餓着凍着了。”
“找過了。”
言無默了片刻,忽然蹲下身子,替陸鐵匠調整着煉制爐子的炭火,
“你從西微門搬到這裡來,陸式微還經常過來看您。”
“她肯定舍不得您挂念,必定在哪處逍遙快活着呢。”
陸鐵匠滿意地點了點頭,連看陸真和言傲兩個小輩都順眼了不少。
他扯了扯胡須,道:
“你們倆可有什麼靈器需要點綴的,我這裡存了不少天材地寶,今日我心情好,給你們用上一二?”
言傲頓時喜笑顔開起來,拉了拉陸真:“聽見沒,要給咱們東西呢。
“你可别怪我搶了你的短劍,若不是我師祖帶你來了這裡,你可沒有這個機緣呢。”
陸真不願意理他,抽出自己的手,吐槽了一句:
“你最近怎麼越來越幼稚了。”
言傲卻不搭腔,從懷裡取出了塊玉牌:
“那便這個吧,馬上是捉妖大比了,我定要讓我的玉牌與衆不同一點。”
陸真多看了眼那玉牌。
行吧,言傲沒變,還是那個一心就是搞事業的東無派大弟子。
真該讓他去做陸式微的好徒弟。
陸鐵匠笑吟吟地接過,颠了一颠:
“你這玉牌加了多少寶貝啊,怎麼比其他人的要重上不少。”
言傲撓了撓脖子:“沒有啊,我沒加過東西。”
他詫異地打量了好幾眼玉牌:
“有比别人重嗎?我怎麼沒有感覺……”
陸鐵匠呢喃了幾句什麼,不再說話,轉身挑起了寶貝。
煉制的爐子裡的火焰頃刻變大,不時有火苗在“簇簇”地跳躍着。
陸鐵匠挑好了東西,于是将言傲的玉牌也一并扔了進去。
火焰瞬間如同舔舐般竄高了些許,火光一瞬間包繞了玉牌,在逐漸蒸騰的空氣之中,忽然聽見了“咔擦”的一聲響。
而後,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自火焰中一個彈跳了出來,瞬間照亮了屋子裡的角角落落。
下一刻,一陣痛苦的哀嚎響起,陸鐵匠往後猛竄了一步,大罵道:“好你個陸式微,竟然敢陰老子!”
她轉過頭來,眼眸發亮地盯住了言無:“言無小子,陸式微藏哪裡去了,怎麼我一點氣息都沒覺察出來。
“快叫她出來,别玩了,我可想死她了!”
還在言傲身體裡打着瞌睡的陸式微忽而渾身一顫,熟悉的聲音頓時響徹她的耳道,她擡起眼來,入目而視的,便是陸鐵匠炯炯有神的雙眼。
以及,倏忽之間,自陸鐵匠身後,騰騰升起的妖氣。
下一刻,陸真“刷拉”一聲便拔出了長劍,劍尖直對準了陸鐵匠——
她動作流暢,拔劍的姿勢,仿佛早已做了千千萬萬遍。
而這邊,言無卻來不及回應這些,他瞪眼看着那閃閃發光的東西,而後突然轉過頭去,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牢牢地鎖住了言傲:
“你的玉牌裡、為什麼會有陸式微的生死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