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之下,一拍木桌直接站了起來,還未行走,眼前就出現陣陣黑幕,腳下一軟,身體便向前跌倒。
正在此時,一道絲線纏繞韓非腰間,運用巧勁将人穩住。
韓非定神一看,那條絲線原來是琴弦。
琴弦的主人見人已經站定,默默的收回。看到韓非的視線,盛滿擔憂的褐色眼瞳緩緩低下,恭敬站在一旁。
暮生自認他看不透自家主人的想法,但對于他在意的人還是知曉的。
他清楚的明白,即使他是蕭韶親自啟靈,伴随他成長的器靈,但蕭韶卻從未對他們真正的開啟心扉。
他的主人可以相信他們,但不會如對荀先生他們一樣的親近。
畢竟,主上從來都不喜麻煩,未知的存在與他而言,本就是,麻煩……
蕭韶聽到動靜,心上劃過一絲無奈,到底沒說什麼,隻是就着韓非的動作坐了起來。
韓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直接忽視了那張不應存世的谪仙容顔,有些焦急的看着蕭韶的臉色,發現好像隻是比平常白了些,其它并無異樣,方才冷靜下來 。
“可是舊疾發作?可離上次不過三月,莫非是病情加重了?”
韓非難掩擔憂,嚴肅的問道。
“并未,隻是連日奔波,引動舊疾罷了。”
他不過剛剛醒了,還未有時間探查,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未免韓非多想,蕭韶便推脫到過于勞累上。
“那還好,曆練又不着急,你大可慢慢來……”
韓非聽後反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蕭韶一向體弱,加上天姿妖孽,但在小聖賢莊衆人心中是典型的‘天妒英才’形象。
故而韓非便稍稍放下擔憂,轉而各種唠叨。
帶着吃食進來的紫女聽到滿臉無語,十分懷疑韓非的口才是不是這樣練出來的,這都半個時辰了,還不帶一字重複。
紫女輕輕放下後就悄悄離開了,臨走前看到一旁恢複力氣後換了一身衣服,四平八穩的坐在一旁安靜用膳的蕭韶,紫女頓時心生佩服。
“小師弟,他們是……”
一個時辰後,感覺要說的都說完了,韓非看着一身氣質非凡卻恭敬的跪坐在一旁的暮生與映月,狡黠的雙目一眯,不知在想些什麼,嘴上卻疑惑的問道。
“你們應已互識,他們是我的屬下。”
蕭韶慢條斯理的放下碗勺,慢吞吞的道。
當然一碗粥他平時當然不會用上一個時辰之久,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誰讓他的身體不支持呢。
更何況,不借着熱粥,他要如何運功壓□□内叫嚣的不适。
顯然,運功之下臉色好歹恢複如常了,沒看韓非都沒因為他剛醒就動用内力而生氣嗎。
韓非師兄那估計是以為他吐了一身血心情不好,才會難得‘任性’,再者他的功法對身體有一定好處,也就簡單的相信了,要是換作别人估計就騙不過了。
蕭韶心虛的想着。
韓非看了看貌似已經神遊太虛的小師弟,沉重的歎了口氣,最後隻說了句‘好好休息’,帶着一臉憂心忡忡的走了。
蕭韶依舊保持着沉默,而裝作擺設的兩人見了面無表情的抽了抽嘴角。
“去通知他們,七日後行動。”待到人走遠,蕭韶便吩咐道。
感到再次濃郁起來的斑雜氣息,稍微一皺眉,接着道:“買個府邸,三日内入住。”
兩個器靈雙眼亮了亮,能讓他們去選擇府邸,對于一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于謀士的蕭韶而言,絕對是信任的表現。
說罷,不理器靈欲言又止的模樣,廣袖揮動間,房内已無其它生靈。
再不離開,他的異樣怕是掩不住了,而他無法完全相信那兩個器靈,即使他們确是對他十分忠心。
那股由内而外的氣息呀,哪怕淺薄的幾乎消散,他依舊能察覺到那種窺視感,那是他們不願放棄另一個人,自願留下的氣息。
啟靈之前便存在着,而不喜之物卻因他的血化成人身。偏偏他的性格讓他無法将因他而生,心智如白紙的器靈随意丢棄,更無法遷怒于他們,還要悉心照料,當真是……麻煩。
再者,這些年來做下的事着實踩到了底線,此回是他最後一次給他們機會了。
若是握不住,就怪不得他了。
蒼白的臉龐被披散的發絲遮住大半,淡薄的眉目染上更深的寒霜。
無人發覺,此刻的蕭韶與閃過他腦海的那個‘人’可謂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