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放學前孫一孟帶着小朋友們又唱了遍歌,舒緩的兒童音樂,歌詞流暢、通俗易懂,語調也清新,讓人想起春遊路上碰見的清風與樹影,活潑又可愛。
謝昭掐着嗓子跟着唱了兩句,随即覺得自己還是在舞蹈方面多下功夫是明智之選。
聞野累得很,胳膊支在桌上撐着身子昏昏欲睡,嘴巴跟着動彈兩下便合上再也不出聲音。
謝昭心底過意不去,也合上嘴巴,隻身體跟着樂聲小幅度晃動起來。
要怎麼謝謝聞野呢。
謝昭不自覺走起了神,想起剛入學時聞野送給自己的那朵蘋果花。
他得好好想想。
**
這一想就是一個晚上。
第二天上學時兩家父母在校門口相遇,許文心牽着謝昭,謝景林拎着包,對面的聞野和程家夫妻也是此種打扮。
乍一看去就像在照鏡子,謝昭被自己突如其來的的念頭逗笑,眼神對視那一瞬間,勾得對面的聞野也憋不住笑起來。
雙方家長都在班級群裡,平日裡老師發的視頻照片也都有看,又都是個七竅玲珑心,眼下這一見面,望見此情此景自然
是什麼都明白過來。
謝景林同程家耀互相點了頭,許文心也婉轉着和對面的孟萊客氣笑了笑。
孩子們關系好,他們這些做父母的自然也要做好态度,如今又沒有什麼沖突,更不能傷了孩子們的和氣。
“昭昭和爸爸媽媽說再見。”
“小野記得把早飯吃了,不舒服要及時和老師講,聽到了嗎?”
兩邊家長各自囑咐,随後便目睹倆孩子越走越近,到最後胳膊擦着胳膊進門去了。
謝昭瞧見聞野眼底烏青,越看越覺得他臉色白。
“你不舒服嗎?”謝昭下意識攙住聞野的胳膊,兩個冬天裡裹得嚴嚴實實的崽立刻像兩朵圓潤飽滿的雞腿菇擠在一起。
聞野搖搖頭,“昨晚做噩夢了。”然後就一夜沒睡。
意思是被吓着了。
謝昭似懂非懂地點頭,他小時候做噩夢被吓着了也會精神不好,有時候還會哭。
聞野已經很堅強了。謝昭完全不去想在他沒看見的時候聞野是不是已經哭過了,隻覺得自己的小同桌今天身體不舒服,自己要仔細照顧着他。
“我扶你上去吧。”
謝昭沒得到回應,便也沒追問,隻用了點力氣穩住聞野的胳膊朝上走。
聞野微不可查地掙了下,沒掙開。
偏頭瞧見謝昭認真的側臉,過了兩秒聞野才在對方“小心”的稚嫩嗓音裡轉回頭。
還是扶着吧。聞野垂眸,萬一動作大了,兩個人一起跌下去就慘了。
謝昭這樣脆弱的小身闆,要是磕了碰了,指不定要哭成什麼樣呢。
平日裡的相處,向來是聞野話多,如今身份轉換,謝昭倒有些不适應起來。
前兩天還想着要是找到白月光,就讓他教教聞野怎麼學會安靜,如今沒人教,聞野卻安靜下來,倒叫謝昭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好像有點壞。謝昭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發呆,眉毛皺起來,長長地歎了口氣,他不應該這麼自顧自決定聞野以後的事。
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要接受擺弄從而符合自己心意的娃娃。
聞野在桌上趴了會,屋内暖氣開得足,他進屋時身上又懶,便沒脫外套,如今不過一會便悶出一額頭汗。
“老師還沒來嗎?”聞野喘了口氣,書包裡包子的香味透過拉鍊絲絲縷縷往他鼻子裡鑽,肚裡的饞蟲被勾起來,咕咕地叫。
謝昭搖了搖頭,蔫蔫的像棵霜打的茄子,完全沒有剛上樓時要扶着自己的有力。
聞野覺得他看起來才像是那個做了噩夢的家夥。
“怎麼了?”聞野掏出早飯,分了一半往小同桌那邊推,剛推出去半厘米想起來在這密閉房間裡吃味道太大,于是又收回來轉而拉起謝昭的手。
“穿衣服,我們出去吃包子。”
謝昭呆呆的任他動作,簡直聽話得過頭。
“到底怎麼了?”聞野又問了一遍,覺得自己的耐心自重生後呈幾何上升,同時他又覺得小少爺的心情像三月的雨,說變就變,也太難哄了。
“......”
謝昭吸了吸鼻子,覺得三歲身體的淚腺好難拿捏。回神看見聞野遞過來的包裝的香噴噴的包子,睫毛一扇,沒忍住濕意。
“對不起。”
聞野聽見小同桌顫動的聲線。
聞野:“?”
這玩的是個什麼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