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她還可以把鍋甩給程微言,說是她自己偷偷摸摸跑了的,死了也怪不得她。
隻要小心,一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想清楚後,孫熙沁咽了口唾沫,手輕輕顫抖着。
她太想要回到以前了。
重塑妖丹的事已經拖了幾個月,她究竟還等得了幾天!
如果再拖下去,那她隻有死路一條。
“那個人……”孫熙沁那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甚而在提起那人的名字時,帶上了并未察覺的顫抖,“是陽舒的孿生哥哥。”
“他叫……傅聽。”
程微言微彎了眸子,将她神情間的掙紮和猶豫都看在眼裡。
看來魚兒上鈎了。
她佯作好奇:“陽舒的哥哥?我從沒聽人提起過。”
“嗯。”孫熙沁含糊其辭,“他一個人住在後山前面的那棟樓裡,不常與人來往。不過,他曾經和仙者來往過,應該能幫上你的忙。”
程微言心覺好笑。
不常與人來往?
明明是堕入魔道後,傅家人覺得丢臉,聯合其他同族把他強行鎖在了後山的樓中。
與仙者來往?
被他奪去修為的仙者數不勝數,說是瘋子也不為過。
她神情未變,隻問:“那我們要到後山找他?如果被發現了怎麼辦?”
孫熙沁有些掙紮。
但最後,她還是說:“要去後山,不過那樓就在山腳。而且,我會幫你。”
*
這幾天天熱,待在家裡時,光是透過玻璃晃進來的光就足以讓人冒汗。
但在這兒,卻有涼風攀爬在脊背上。
在出了後院後,程微言頓足。
借着孫熙沁的掩護,沒人察覺到她離開了房間,去了後山。
她擡頭望着身前的樓。
這座房子坐落在山腳,離它不遠就是上山的路——傅陽舒正是從那兒趕往修煉的地方。
房子不高,隻有兩層。
裝修極為複古,樓身還纏繞着許多藤蔓。地上覆蓋着一層厚厚的枯葉,一看就是長久沒有人打掃過。
但奇怪的是,從上山的路橫過來,有一道葉子明顯被人踩過。
遙遙望着,這條踩出來的小道直接通往那座房子。
程微言隻是粗略打量了一番。
她要找的秘密通道不在這裡,而是在房子的側後方。
收回視線,她轉到另一方向,正好背朝着上山的路。
但剛走一步,她就聽到了一道男聲。
輕飄飄地浮動着,承着水一般的清潤,但又攪進了幾顆沙粒,震顫着送出了笑意。
“光在外面看着有什麼意思——”
程微言頓住了步子。
“怎麼不進來坐坐呢?”
她一怔,然後循着聲音望過去。
在這座房子之上,連光都變得壓抑,但她還是朦胧瞥見了一個人影。
房子的大門雖沒有關上,門口卻豎着堅硬的欄杆,透過欄杆的縫隙,她看見了一個男人。
他輕扶着鐵欄,懶散地斜倚在一邊。由于光線暗淡,他的臉瞧得不大清晰,可透出的氣勢卻隐隐迫人。
他的脖子上、手上,都拷着鎖妖鍊,銀色的鍊子看似脆弱纖細,卻被下了咒。
隻要男人一動,鍊子就摩擦出聲響,沉悶地響在程微言的耳畔。
見她看了過來,男人提起了笑意,仿若無害的親近朋友。
“過來,和我聊會兒天,好麼?”
就在這時,有光刺破沉雲,照在了房子上面。
借着這光,程微言得以看清了男人的臉。
雖早已做好了準備,但她還是感到了一絲錯愕。
那張臉,同傅陽舒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