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甯收回寶劍,盯着手中的魂石,道:“師叔,真是怪了。這石人用的好像是我神劍門的劍術,有些招式我都沒見過。”
“川郎——”
千面□□發出一聲凄切無比的呼喚,倏忽間飄到了石人近前,一團紅紗罩住石人。
顧子期追了過來,高擎長劍劈向紅紗下的石人。
千面□□舉斧架住他的飛霜劍,力有不支,慘呼道:“不要碰我的川郎!川郎,你看清楚,這是奴家一斧一鑿為你塑的金身,你連他也不放過?難道你的心腸比鐵石還硬?”
此話一出,顧子期神色頗有些動容,眼底似有波光閃爍,手下不自覺松了些力道。
就在他動容的刹那,千面□□周身湧起了數道黑風,她趁機将顧忘川的石像攬入懷中,騰空而起。冷不防,一道黑氣竄了出來,像繩子一樣層層捆住了顧子甯,将他吊在半空,匆匆鑽進了一個洞口。
“子甯!”
顧子期立刻追了上去。
郝龍陽懊歎一聲,從地上拎起李秀秀,往肋下一夾,朝何歡兒喊了句“跟上”,便箭步如飛去追顧子期了。
何歡兒搖頭自語:“這個女魔真是情迷心竅,不分輕重。為了個石頭人,竟然連李秀秀這個上器都不要了。”
她大踏步追着郝龍陽跑進了一條通道,奔行一陣,便見到了神劍門的三位劍修。
顧子甯捂着脖子坐在地上,一邊喘息,一邊劇烈地幹咳。
“這□□實在心狠手辣!子甯的脖子差點給她絞斷了!”郝龍陽一臉震怒。
顧子期撫拍着顧子甯的背,口中自責着:“子甯,怪我,我不該心軟。”
“……不……不怪……少主……咳咳!魂石……”顧子甯斷斷續續地言道,“她要奪……奪魂石!咳咳咳……”
“魂石?□□居然真把那石頭人當成人了!不但要奪回身子,還不忘把石魂一并取回。”郝龍陽從懷中掏出一塊魂石,遞給顧子期,“這魂石樣式還挺别緻,狀似一顆人心。”
“這女魔對她的川郎一往情深,百年不渝。”何歡兒頗有幾分感慨,“我看她不該叫‘千面□□’,應叫‘千面情娃’才對。”
郝龍陽道:“有情又如何?不成害人禍世的理由!一個人因情入魔,未見得是情深,不過是心性狹隘罷了。情應當成全人,而不是糟蹋人。”
“郝劍師這番話,似是經驗之談……郝劍師心中是不是也有一位百轉千回放不下的人?”
她這話一出,通道内頓時鴉雀無聲。
顧子甯連咳喘都生生止住了。
郝龍陽的神情似薄雲掩過的黯淡月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遙遠。
何歡兒見他如此,才明白他仍對三年前的那件事耿耿于懷,而自己不該口無遮攔觸碰郝龍陽的逆鱗。
她心中叫悔不疊不疊,尬笑着為自己圓場。“郝劍師道行深厚,生性通達,想必早已超脫了小情小愛。哈哈,哈哈。”
“他死了。”
輕輕吐出的三個字,仿佛重有萬鈞。
通道裡的安靜更上了一層樓,直逼人窒息。
郝龍陽突如其來的直剖肺腑令何歡兒不知所措,她以目光鎖定地面,拿指尖戳着鼻子。
顧子期不聲不響背起了李秀秀,往洞口方向走去。
郝龍陽跟上去,從他背上接過李秀秀,依然堅守着他“不背女人”的鐵律,把李秀秀夾在了腋下。
“少主,你的傷口又流血了。”
“無事。”
滞澀的氣氛一被打破,顧子甯猛地咳了出來。
“少主……咳咳……不……不追女魔了?”
顧子期扶起他,道:“山穴變動不定,對我等不利,最好先行離開,而後再設法引她出洞。”
何歡兒擦去了額頭虛汗,深吸了一口氣。
“千面□□以‘淫’字聞名,但她與人交手時,卻隻用蠻力,看不出她淫在何處,實在是有些虛有其名了。”
“世人也多以為春宮門都是些令人垂涎的貌美女子,你又為什麼混在其中?”
一瞬間的陌生之後,郝龍陽又變回了那個熟悉的郝劍師。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郝劍師以為小女子貌醜,可是世上之人何其多,自有慧眼識珠之人。”
郝龍陽向她投過來鄙夷的一瞥。“本劍師等着,倒要看看是哪個有眼無珠的蠢貨能把你認成明珠!”
“千裡馬不愁沒有伯樂。”何歡兒對他擠了個眼,“到時候啊,隻怕郝劍師要把眼珠子驚出來呢!”
忽然,郝龍陽停了下來,回身看向了顧子期。
“少主,洞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