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凄慘至此,若再拖下去,恐怕都要死在這裡了!修仙之人,以救濟蒼生為己任,見人危難,自當出手相助,哪裡要分時機!”
郝龍陽鄙夷地瞥了一眼皇甫餘。“妖人就是冷血!你既然早知有村民受難,為何不救?”
“在下何嘗不想,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郝龍陽冷笑道:“妖人向來一心為己。你早知有村民在此受苦,隻因他們與你無親無故,你便任其自生自滅。不止如此,為了苟且偷安,你還借手下人給□□!要不是那□□對你相好的女人下手,隻怕你還在繼續助纣為虐!”
這時,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顧子甯一馬當先奔了過去。
一間木欄圍成的監牢内,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癱在角落,懷中趴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婦人聽到有人來,勉力擡起眼皮,有氣無力地說道:“……救……孩子……救……的……孩子……”
顧子甯二話不說,揮劍砍倒了好幾根木頭,沖進牢房。
“這位大嫂!你不要擔心,我定會救你出去。”
婦人臉色灰白,目無焦點,已在彌留之際。她虛弱地看了孩子一眼,嗫嚅着嘴唇,閉上了眼睛。
顧子甯焦急地呼喚道:“這位大嫂!大嫂!”
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掌心停着一粒金色丹丸,散發出清新怡人的香氣。
“給她服下,或許還有救。”
這間牢籠裡有七八個人,被抓來的時日不長,尚餘些力氣,一見有人來救,立馬來了精神,一齊擁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幾位老爺,小的幾個是附近山裡的村民,被妖怪抓來的!”
“求求各位了,救命啊,救命啊……!”
“行行好吧,隻要救俺們出去,俺們一定報答!”
“快帶俺們離開這個鬼地方!俺可不想被妖怪吃了!”
“……”
一個老丈驚喜地喊道:“杏花……杏花醒了!俺閨女她……她沒死!你是神仙下凡吧!多謝神仙救命!多謝神仙救命!”
老丈老淚縱橫,跪在地上,不住地給顧子期磕頭。
另外幾個鄉民見此情景,圍着顧子期跪了一圈,紛紛叫着“神仙救命!”
“衆位鄉民請起,我不是什麼神仙,隻是一名道人。”
那名老丈泣道:“仙長!小老兒一把老骨頭,死在這裡也沒什麼。求仙長一定要救救俺閨女和外孫!俺給你多磕幾個頭!”
顧子期俯身把老丈攙起,道:“老丈不必如此,我盡力救大家出去便是。”
而後,他将兩個盛丹藥的金瓶交給郝龍陽,又道:“師叔,你與子甯在牢中仔細巡視一遍。若是還有活命之人,便救下他們吧。”
郝龍陽與顧子甯領命去了。
皇甫餘長歎一聲,臉上現出了難色。
“我等身上沾有玉庭花的香氣,旬月不散,鬼奴無法辨認敵我。隻要大家不出聲,即可在洞中随意行走。然而……這些村民卻瞞不過魔窟裡的鬼奴,帶着他們寸步難行。”
顧子期淡聲道:“這些鄉民,顧某自會照看,不勞侯爺費心。”
“子期,你這話就見外了。你的事,我豈會袖手旁觀?你決意救下這些村民,我助你便是。”
郝龍陽與顧子甯在牢裡走了一遍,找到了二十來個活人,其中大半都奄奄一息,喂了丹丸續命。
何歡兒瞅着一群老弱病殘,道:“這些村民都是凡人,遇事無力自保,帶着他們也是危險,不如暫且将他們安置在外面那個石室。”
“姑娘所言雖有理,隻是那間石室過于寒涼,不出幾個時辰,這些人必會凍死。”
郝龍陽一拍胸脯,道:“這有何難?包在本劍師身上!”
于是,阿顔又一次打開了石門,老丈攙扶着女兒杏花,其餘村民彼此幫扶,步履蹒跚、拖拖拉拉地走出了監牢。
那個嬰兒本來要交給何歡兒抱,但她一碰,嬰孩就哇哇大哭,惹來了郝龍陽一頓挖苦嘲笑。
顧子甯、郝龍陽、皇甫餘輪番試了一回,都不招娃娃待見。
最後輪到顧子期,他一接過孩子,那娃娃就使勁往他懷裡鑽,一雙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袍,不哭也不鬧,睜着一雙清澈無垢的眸子靜靜瞧着他。
“真是奇了!”何歡兒禁不住打趣道,“顧少主,你如此受嬰兒喜愛,不想生一位小少主嗎?”
“粗俗!”郝龍陽沖她怒喝一聲。
何歡兒一吐舌頭,道:“繁衍子嗣,哪裡就粗俗了?話說回來,顧少主身為下一任門主,卻修無情道,神劍門豈不是後繼無人了?顧門主就一點也不急?”
“輪不到你操心!”
“小女子一片好心,郝劍師怎麼急了?你作為護鼎劍師,就不憂心神劍門承嗣之事?”
郝龍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子期,沉下鳳眼,不吭聲了。
神劍門乃修真貴門,綿延既久,人多事繁,其中不可為外人道者,不便為外人道者,不堪為外人道者,俯拾皆是。
單單一個少主身上,便鎖着無數謎團。
衆人出了憋悶的地牢,又一次回到石室,刺骨的寒意激起一片欷籲之聲,村民們一刻不停地打着哆嗦。
何歡兒笑道:“郝劍師,你有什麼神通,就請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