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甯向前一指，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地面上，躺着一個石獸，身形魁偉，四肢粗壯，但是，沒有獸頭。頸處的斷面整齊，像是被利器削掉的。

“這是辟邪的石獸。”何歡兒四下張望着，“侯爺說千面□□的巢穴附近有個祭壇，應該就在附近了。”

郝龍陽道：“魔物都厭惡光亮，這個鬼地方如此晦暗，正好藏身。”

顧子甯一動不動盯着懷裡的飛霜劍，一臉欲哭的表情。

“師叔……少主為何遲遲不召喚飛霜？隻要他心念一動，飛霜劍必然有所回應……他不會已經……”

“子甯，不要胡思亂想。”郝龍陽用力拍了下他的肩頭，“那個女□□一時不會加害少主的，她定是耍了些手段，緻使少主無法動用法力。”

顧子甯喃喃道：“手段……”

“千面□□一百年未曾現身，必是饑渴難耐，顧少主又秀色可餐，她該不會對顧少主霸王硬上弓吧？哈哈哈。”

“你住口！”顧子甯難得一見動了真火氣，英眉倒豎，目眦盡裂。

顧子甯一向克己守禮，絕少越軌出格之舉，即使心中不悅也多暗自忍耐。不過，越是這樣的人，暴怒時才越是可怕。

何歡兒自覺失言觸到了顧子甯的痛處，十分知趣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顧子甯餘怒未消，狠狠一轉身，往前面去了。

郝龍陽雙臂交叉斜睨着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叫你亂開玩笑，吃癟了吧？子甯一動真怒，連我都懼他三分，你這個醜八怪真是不知死活。”

“年紀不大，氣性不小……”何歡兒拍着胸口，吐出兩口氣。“我到底哪句話惹到他了？”

郝龍陽低喃了一聲：“……你以為少主為何要修無情道？”

他眼底蒙上了一層深遠的憂戚，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然而一轉眼，熟悉的郝龍陽又回來了。

“無腦的呆子！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毒！不想找打的話，最好閉嘴！”

這時，前方的顧子甯喊了一聲：“師叔，你快來！”

霧水潤濕的地面爬滿了大片青苔，青苔上滴落着斑斑血迹。

何歡兒湊近血迹嗅了嗅，道：“血中有玉庭樹葉的香氣，這一定是顧少主的血。”

顧子甯緊繃的臉色一下子塌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滑落下來。

何歡兒見此情形，心中一軟，出言安慰道：“子甯小修士，顧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平安無事。那個女魔若想染指顧少主，必遭天譴！”

“你可閉嘴吧！”郝龍陽把她往後一拽，上前一步，拍了拍顧子甯的肩，“少主不過流了點血，你哭什麼？真不吉利！”

顧子甯用力抹了一把眼淚。“這裡為何會有少主的血？”

郝龍陽往旁邊一指。“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透過一層朦胧缥缈的黑霧，山壁上的一個圓洞若隐若現，裡面黑洞洞的，不見一絲光亮。

三人走進洞口，點起火折照明，隻見一條幽暗的隧道通向山壁深處。

顧子甯手持火折照着腳下，順着斷斷續續的血痕往前行進。

突然，石道頂部發出一陣窸窣的響動。郝龍陽一揚手，飛出幾道靈光，地面上“咚咚”落下了一堆黑乎乎的東西。

何歡兒定睛一看，是幾隻蝙蝠的屍體，每一隻都斷成了幾截，血肉模糊。

“郝劍師，小小蝙蝠而已，何必下此狠手？這裡本是它們的巢穴，是我們冒然闖入擾了它們的清淨。”

“婦人之見！這個鬼地方，樹木、雲霧皆為妖氣所侵，栖居于此的動物必然也會魔化。要不是本劍師眼疾手快，你那張醜臉就要多幾道疤了！”

“仙魔不兩立，魔蝙蝠為何要攻擊小女子這樣一個凡人？”

“嘴硬！”郝龍陽點着她的腦門，“山穴中魔氣深重，要是你這個凡人邪氣入體，化為妖魔，本劍師可不會手下留情。”

何歡兒嘲諷道：“郝劍師，你才是烏團上過身的人，不知從哪裡來的臉說這種話？”

郝龍陽無言以對，怒視了她片刻，揚起高傲的頭顱往前面去了。

暗無天日的石道顯得出奇地漫長，濃重的黑暗仿佛千斤巨石，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也不知走了多遠，地上的血迹斷了，前方出現了一道緊閉的石門。

郝龍陽在石門前摸索了一番，将挂在石門中間的石斧轉了一圈，石門便打開了。門後連着一個高大寬闊的洞穴，火燭高照，十分明亮，與狹窄陰暗的石道簡直是兩重天地。

石門附近無人走動，于是他們閃身進入了洞中。

石洞修葺得很是平整，四周垂着白色幔帳，每隔三五步就有一個黑衣男屍，垂頭俯身跪在地上，好像一個個罪人排滿了整座山洞。

何歡兒低聲道：“這裡就是千面□□的巢穴？怎麼像個陳屍洞？”

“妖魔收集屍體，有何奇怪？”郝龍陽頗不以為然。

“少主在哪裡？”顧子甯四處張望着，滿臉焦慮。

何歡兒忽然道了一聲：“快躲起來，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