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至,門中的當值劍師會考查見習弟子的各項修為,合格者成為“堂前弟子”,開始修煉基本的劍術、心法、口訣。
每年秋分,門中各大劍師會齊聚一堂,為堂前弟子舉行一個拜師大會。通過弟子之間的比試,遴選天分上佳、修為大進者,歸在不同的師父門下,得以修煉上等法術和獨特心法,是為“室内弟子”。
每隔三年,冬至之日,門主會在聖地金雀湖舉行一次“劍祭”,室内弟子随各自的意願參加。展示各項修為之後,大成者會得到湖中飛出的一把神劍,從此名字錄入門中名冊,成為一名“冊上弟子”,從此獲得“劍師”的稱号,并有了授業收徒的資格。
不同等級的弟子穿不同服飾,室内弟子穿青衣,衣襟處鑲白色雲雷紋;堂前弟子穿白衣,鑲青色雲雷紋;見習弟子都是一身褐色服,不加紋飾。
至于冊上弟子,穿衣随意,隻要在衣襟處鑲上金色雲雷紋即可。
看守她的是一名堂前弟子。
她揉了揉依然隐隐作痛的頭,暗罵道:什麼修真貴門,行事跟土匪沒兩樣!下手真狠,叫我昏了這大半日。
何歡兒從懷中摸出一包“色迷心竅粉”。這是春宮門的秘藥之一,用到男人身上就會令他們心智盡喪,成為言聽計從的忠仆——有“龍陽之好”的男人不在此列。
一件不快的陳年往事忽然湧上了心頭……她用力搖了搖頭,希望這次不要遇上“龍陽第二”。
她貓在門後,故作痛苦地喊道:“救命…救命啊…!”
門外的劍修隔門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她也不理,一邊繼續喊着喊“救命”,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門外劍修打開門上小窗往裡查看,她趁此機會将色迷心竅粉糊在了他臉上。
她得意地笑着,叉着腰喝道:“開門!”
門很快打開了。
那名劍修垂首握劍,木呆呆地立在門口,口鼻沾滿白粉,活像戲台上的醜角。
“你姓字名誰?這是何處?快說!”不知何故,她感覺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我是神劍門弟子蘇無言,這裡是金州李員外家。”
“李員外?可是金州首富李光儀?”
“正是。”
“你們神劍門為何會在這裡?”
“捉妖。”
何歡兒不想理閑事,一心要離開是非之地,于是問道:“這宅子的後門在哪個方向?”
蘇無言目光呆滞,擡起手指向了左邊。
何歡兒在他肩頭拍了一下,笑道:“我離開之後,你關好柴房的門,繼續守在門口,不許離開,聽懂了?”
“懂了。”
她道了一聲“真乖”,便閃身隐入了夜色之中,穿門繞廊,向着後門而去。一路上火燭通明,但一個人影子也沒見到,整片宅院寂靜無聲——
仿佛一個巨大的羅網。
她警覺起來,放慢了腳步,不住地四下張望。突然,前方遠遠傳來陣陣鼓樂歌吹,她循聲奔了過去。
一座青磚鋪就的雅緻庭園,四周燃着一人多高的紅燈籠。如夢似幻的光影之下,十二名衣飾華麗的女子圍繞着一座華台,各執一種樂器正在奏樂,管弦齊鳴,宛如天籁。
華台之上,停放着一駕步辇,四面罩着如煙似霧的輕紗,隐約可見裡面端坐着一名白衣女子。
見此情景,何歡兒心中明白了幾分。
這是一個仙陣,步辇中坐的女子是個誘餌,庭園四周必定暗藏着神劍仙門的修士。
不過,這一眼望穿的陷阱,有哪個蠢物會上鈎?
她不屑地搖了搖頭。
“是吧,這個陣法真是太笨了,連孩子都騙不過去。”有個聲音在一旁說道。
她随口附和道:“可不是呢,真是個……”
她猛然反應過來,一扭頭,隻見一個披着黑鬥篷的小童蹲在一旁。
“姐姐,幫幫我吧。”孩童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皎如滿月。說着,伸出一雙小手在她背後推了一把。
何歡兒感覺有千鈞之力将她抛了出去,飛過半個庭園,越過演奏的樂妓,耳邊隻聽到呼呼風聲。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她都來不及發出驚叫,眼睜睜看着自己飛向空中,又栽向地面的步辇。
四周的輕紗随風揚起,辇中伸出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她。
紗帳如雲霧般散開,一張俊美的容顔躍入了她的眼中——面如美玉,一雙眸子仿佛含着萬點星光。
步辇之中坐着的,竟然是一位男子。
美得驚人!
她不由地呼吸一窒,心跳如鼓。
何歡兒身為春宮門三宮主,可謂閱男無數,雖年紀輕輕,卻早已對世間各樣男色波瀾不驚。
眼下,乍然生出的心潮湧動之感,令她一時有些陌生。
今日這般相遇也是天緣巧合,不能辜負上蒼美意!
想到此處,她堆起笑容,湊上前去,笑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貴姓?”
眼前的貌美男子眉頭一皺,突然側過身去,捂住心口幹嘔起來。
“好……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