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獲自由的桑月正要去找牡丹玩,無意從小厮口中聽見牡丹去呂家的消息。她怒氣沖沖地跑去質問父親,說了一大堆呂恭明的壞話後發現父親仍不管事,一氣之下又跑去了趙家。
趙可皚不在家,桑月隻見到了趙家主母沈沁芳,沈沁芳神氣地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但桑月大都忍着裝作沒聽見。但一說到牡丹能嫁給侍郎兒子是她的福氣時,桑月壓在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上來了。她一個猛勁兒沖上去,貼着沈沁芳的臉啐了她一口,還罵了句“毒婦”。沈沁芳被吓壞了,叫着嚷着讓人把桑月抓起來。
桑月看着地上新鮮的鞭炮印:“呸,爛了心肝的壞女人,你早晚會遭報應的!”
話一扔下她就開溜,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鳅,四個小厮一起上都逮不住她。但沈沁芳不想就這樣放過她,命令小厮把她追回來。
桑月跑了好幾條巷子也沒能甩開那幾個人,氣喘籲籲的她一個不留神就摔趴在地上,鼻子一酸,登時紅了眼睛:“你最好給我平平安安地回來!”
她捶了兩下地面,忍着疼痛撐起身體,勉強站起來時,隻覺眼前一黑,什麼東西“咻”的一下飛到了她面前。匆匆一瞥,形狀像人,她驚得捂臉大叫了一聲。
她想過是趙家的人,無奈那幾個人隻會跑不會飛,便将他們都排除了。片刻,她沒感覺到有人拿繩子綁自己,便将眼睛上的手指微微一挪,從指縫中去窺個一二。
是個人,穿着黑衣,領口上還鑲着寶石,胸前垂着兩根帶子,不,是頭發,銀......銀色的頭發?
好一個健步如飛的老人家!
視線再往上時,桑月也不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隻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以這個姿勢站着,把身上的疼痛都抛在了腦後。
“桑樂,有見過你姐姐嗎?”
——
呂家後院。
呂繼仇讓人給牡丹安排了一間上房,下人們以為是貴客,都不敢怠慢,吃的喝的用的問了一遍又一遍。牡丹沒心情,将一幹人等全都轟了出去,兀自想着應對的法子。
沒多久,呂繼仇來了。
“趙姑娘可還住得習慣?”
牡丹翻一個白眼:“我要說不習慣呢,呂大人會放我走嗎?”
呂繼仇搖頭:“不會!”
“也是,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總歸都有個規矩在,你無視禮法這麼着急的把我困在你府中,不就是怕我跑了嗎?”牡丹一腳踏在凳子上,“我刁蠻慣了,學不會忍氣吞聲,以後受苦的隻會是你兒子!”
呂繼仇:“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牡丹反問:“我應該害怕嗎?”
呂繼仇眼睛精光一閃,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對啊,你是妖,怎麼會害怕呢?”
牡丹愣了一下,想笑但又憋了回去:“是,我是妖,我還打跑過樹妖呢,你不怕我嗎?”
呂繼仇笑容陰冷:“我的意思是,兩百年前,你是妖!”
這人瘋了吧!
牡丹恨不得踢他一腳:“你到底想說什麼?”
“忘川河畔,你将我打入忘川河。沒想到吧,我攜記憶入了輪回,兩百年了,我仍然記得你和那個小子!”
忘川河?那個小子?
牡丹聽得一愣一愣的,但見過樹妖的她知道一些東西是存在的。若呂繼仇腦袋還是正常的,這個故事也是真的,那麼他在桑家第一次看自己的眼神也就能說得清了。
但一下子被扣上幾百年的罪名,她還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她更願相信呂繼仇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若是幫他把身上的東西除了,說不定就能恢複正常并且放了自己。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她便立馬付諸了行動。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自制的三角符,将其展開朝斜對面奮力一甩:“何方鬼怪,速速現形!”
呂繼仇:“......”
牡丹又掏出一個三角符,準備在妖怪出來的時候扔過去,動作都準備好了,卻見呂繼仇靜靜地撕去覆在臉上的黃紙,大步走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再一次露出了在桑家時的那般怒容:“掐死你很容易,但我更想讓你,生不如死。”
在牡丹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呂繼仇松了手。他意味深長地笑着,沒一會兒就出了屋子。
牡丹捂着喉嚨大喘氣,隻怪剛才的想法太過天真。呂繼仇活脫脫一個大壞蛋,縱使身上有東西,那東西也隻會比他善良。
想着剛才他說的話,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三日,等表哥考完試回了桑家,她就從這逃出去。但這期間得做好萬全準備。
為了防止呂恭明近身,她撕破衣袖,借着衣服貴重的由頭特意叫來丫鬟給自己縫上,她則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繡花籃裡面摸了根針。
為了辟邪,她問了桃樹的位置。呂繼仇沒有限制她的活動範圍,故而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棵桃樹。
她從上面摘下一枝手臂一樣長的桃花枝,轉身時,樹下突然多出一個小男孩。
“姐姐,我也要。”
五歲左右,聲音奶萌奶萌的。牡丹聽着喜歡,便從自己剛摘下來的桃枝上折了一個尖給他。
“謝謝姐姐。”小男孩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姐姐真漂亮!”
牡丹俯身捏捏他的臉:“還挺會拍馬屁!”
說完,她準備離開。但側面小道上卻響起一個很難聽的聲音:“放開他!”
牡丹也不想看說話的是誰,反正這裡的人她也不認識,幹脆沒動,等人自己晃過來。
很快,一個身穿寶藍色雲紋團花錦衣的男子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