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苦心冥思的法子都還沒來得及施展,便輕而易舉地獲得了美人芳心!
賀止行開心得就差冒泡,他情難自抑,感動得擁上去:“太好了,我......我可以叫你芸兒嗎?”
時芸也不拒絕,反而搭上他的肩膀,享受着這份來自他身上的溫熱:“好。”
“芸兒......芸兒......”
他輕聲喚着,她便在他懷裡一聲聲應着。
喚了須臾,他突然停了,說起與她初遇時的情景。
“不知為何,自花燈節遇見你之後,我時常會夢見你,于是我派人四處尋你,得知你要來武鏡城,我便以管理牡丹酒樓為由讓阿爹同意我來此處。不想剛來便在牡丹畫廊遇見了你,我當時還在擔心,你會不會不記得我了......”
“京都富商家的賀郎君,誰人不識?”
懷中人兒嬌小柔軟,賀止行深怕自己手臂一緊她人就碎了,他小心翼翼地松開她,似捧美玉一般捧着她的雙肩,看去的眼神中蓄滿柔情,解釋道:“我在京都名聲是不太好,但這是有原因的。賀家雖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但畢竟是商賈之流,我阿爹想與官宦聯姻,以此固我賀家根基。而我是家中獨子,聯姻之事自然便落在了我的頭上。”
“可我不想如阿爹那般,為利益聯姻妄害了無辜女子。阿爹對阿娘隻有責任沒有愛,阿娘一點也不快樂,還弄了一身頑疾。既然給不了,那麼一開始就不要給。我不想因我而多出一個如我娘一樣的人,故而時常會出沒于花燈柳巷,以緻阿爹極力解釋,那些高門朱戶也不敢輕易将女兒嫁給我,但這些都是假象。”
說着,他舉手發誓:“不過,我發誓,對你,我是真心......真心想與你共赴白頭的。你我雖認識不久,但我總覺得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一般,久得遠超我的年齡,那種感覺我說不清也道不明。”
“我知道這都是些空頭白話,但我敢向你發誓,若以後我有負于你,定叫我癡傻呆愣,郁郁而終。”
“我信你!”時芸溫和一笑,認真看着他,“小時候,有人給我算命,說我會與人情牽五世,這個人,可能就是你吧!”
“是我!”賀止行再次将她攬入懷中,“一定是我!”
兩人緊緊相擁,忽而刮來一陣疾風,帶起了二人裙角,也吹亂了頭上柔順的青絲。
——
玄靈樓。
孟小魚趴在床上,頸間露出大片烏青。虞堇堇坐他旁邊給他上藥。
“若這凳子歪了半寸,你怕是人都沒了,”她将一指白膏輕輕塗在死皮邊緣,“我是妖,被砸一下也沒什麼要緊,你何苦沖來,受這種罪!”
孟小魚咬了咬牙,強忍疼痛:“聚土成山,積水成淵,師父先前受的大大小小的傷,加起來已經夠多了。”
自打來了這玄靈樓,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受過幾次傷,又割了幾次手。她隻知為了封禁小寶體内的妖丹,她失了許多血,眼下心裡乏得很,心力大不如從前倒是真的。
“師父,”孟小魚擡眸看她,“小寶與你并無太多感情,甚至還咬過你。若他真的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虞堇堇指腹在傷口上輕輕打旋:“愛他的人都走了,他若消失了,誰還會記得他曾經在這世上存在過?”
“師父會記得,對嗎?”孟小魚追問。
虞堇堇看着他,自時芸那兒回來這小子就不對勁,現在又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于是問他:“你可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孟小魚收回視線,晃了晃頭:“沒有。”
晃眼間,虞堇堇瞥見枕頭下面的一角書頁,她抽出一瞧,隻見其上寫着“百妖圖鑒”。她随意翻了幾頁,蛇妖、蠍妖、樹妖畫得是惟妙惟肖,各頁的左下角還都有注解。
“你看這個幹嘛?”
孟小魚說:“牛叔給的,我想了解了解天蟬山。”
虞堇堇翻到最後,又見上面按月份寫着日子,今日是九月初三,排在前面的一一劃去,後面的按順序排着,最終停在十一月初六。
“這是何意?十一月初六是什麼日子?”
“哦,沒什麼。”孟小魚躲着她的眼神,聲音放小許多,支支吾吾地說,“那天是......我的生辰。”
虞堇堇将書放于枕邊,笑道:“好,我記下了,就憑你為我擋的這一凳子,我也得送你一份大禮。”
孟小魚付之一笑:“日後師父若能時而想起我,便好!”
“能,一定記得!”虞堇堇繼續為他上藥,顯然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此刻,柳承意跨門而入,見屋内這般光景,他本就冷峻的表情又嚴肅了許多。
“孟小魚,你可好些了?”
孟小魚側頭望他,勉強笑道:“有師父在,我好多了,謝柳郎君關心!”
柳承意視線落在虞堇堇塗藥的玉指上,他大步移至床前,冷聲說:“虞堇堇,暮音的目的應該不止是畫,定是别有用心。還有那個時芸,她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同我再去看看。”
“不用,我給時芸帶了紫藤手環,”虞堇堇晃了晃戴了手環的手腕,“她若有事,我的手環會有反應。”
柳承意斜睨一眼她腕上的紫藤,眸底一片陰郁,他一把奪過她手中裝了藥膏的小瓷瓶:“那你去休息,我來替他上藥。”
“啊?”
虞堇堇和孟小魚兩臉震驚。
孟小魚當然是希望虞堇堇給他上藥,柳承意不好相與的冷臉自不必多說,就說他時常練劍,那手上的老繭若是控制不住力道,那自己的慘狀也可想而知。他給虞堇堇使眼色,而虞堇堇卻是一臉欣慰,柳承意能主動關心人,這委實不易。
她剛踏出一步,腕上紫藤便發出紫光,同時吸引了三人注意。
“芍藥!”
她化作一道紅光,頃刻消失。柳承意也沒多想,将小瓷瓶往孟小魚背上一扔,立時跟了去。
空曠的屋内,唯剩負傷在床的孟小魚徒增傷楚。
“柳郎君也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