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他如此下去,妖丹會将他最後一縷殘魂也吞噬掉,到時他連行屍走肉也不如!”
虞堇堇微微低頭,柳承意說的不錯,這也是這些日她不去看小寶的原因。
若當初小彩蕈不強留小寶,讓小寶安然死去,他便能再世為人,根本不會出現如今左右兩難的局面。
而現下選擇,隻有兩條。一是震碎妖丹,最後一縷殘魂消失,小寶也永遠消失;二是讓妖丹留在小寶體内,等它肆意蔓延,以小寶身軀為壤,滋養它的後代,長出更多有小寶意識的彩蕈。
柳承意見她猶豫,便知她下不去手:“若将妖丹留在他體内,以後他隻能是怪物,這比殺了他都要難受!”
“興許還有别的辦法!”虞堇堇看着他。
“可小寶沒時間了,”柳承意對上她的視線,“自從他來玄靈樓的那時起,我便一直在想辦法,可惜并未有應對之策。妖丹強留了他的殘魂,丹魂早已一體,況且妖丹在他體内存放時間過久,取之魂滅,不取尚且還能堅持些時日,眼下時間已到,他該去了!”
虞堇堇收回視線,頭更低了些。早知是這種結果,那麼小彩蕈還在堅持什麼呢?他難道希望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寶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嗎?
不可能!
此時,有關小彩蕈的畫面悉數出現在她的腦海。而她腦中與小彩蕈有關的畫面并不多,很快,她便想到了什麼。小彩蕈死的那日,暮音說過一句話:“他已時日無多,需要你的血來救人!”
救人?救的人便是小寶嗎?
那時,她隻當小彩蕈被暮音糊弄,并未多想。而今想來,她卻是細思極恐,她隻是一株在天蟬山化為人形的牡丹花,因淨髓之力意外飛升成仙。不過一花仙,她的血究竟有何特殊之處?
好奇心讓她躍躍欲試,亟待證實暮音話中真假。
小寶拍打的雙手逐漸癫狂,本來肥嫩的小臉變得兇悍又猙獰。
虞堇堇再也顧不上其他,她劃破手掌,快速将掌心對準小寶眉心。施法讓血彙聚成汩,浸入他的眉心。
一道血紅懸于空中,柳承意瞳孔猛然一沉,對她的行為甚是不解。
白歌蹲在地上,扶着面色發白的孟小魚,也是一臉懵。
孟小魚半磕的眼皮奮力往上掀起,瞥見眼前這一幕時,他似明白了什麼,眼眸中不是不解,而是擔憂。
那日,他也在場,暮音的那句話,他也記得!
“虞堇堇,你做什麼?”柳承意眉心微蹙,“停手!”
虞堇堇沒有停下,反而往前更近了一掌,讓血加速進入小寶體内。
見此,柳承意黑目蒙上一層冷意,他跨步過去,按下她的手:“明知不可為,你為何還要這樣做?”
在他看來,小寶體内的妖丹是死局,除了毀掉妖丹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虞堇堇看着他,目光有些呆滞:“我不知道,我就想試一試!”
“試一試?”柳承意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色,“你為何總是如此?”
“什麼?”虞堇堇不覺慌了神,她躲過他讨伐而來的目光,反去觀察小寶的動靜。
“那小白臉怎生放乖了?”白歌呐呐道。
是啊,他沒有長牙舞爪的要打人,臉上的暴躁也熄下幾分。虞堇堇心中暗喜,原來她的血真的有用!
“看,”她指給柳承意看:“真的有用!”
柳承意将信将疑,回頭确見小寶身上躁意褪去些許,他沒有進攻,成爪的雙手并立胸前,雪白的貝齒有了松動,下方唇瓣漸趨飽滿。
“血竟能封禁妖丹?”柳承意仍有懷疑,但見小寶通身氣焰漸漸消弭,這懷疑也随之消失。
“那他可是正常了?”白歌問。
虞堇堇面表空茫:“妖丹之力得以控制,小寶可如常人般生活。隻是,他的身體受妖丹影響,會停留在這一刻,永遠無法長大!”
“那豈不更好,長大多沒意思!”白歌眼見的羨慕,“不過,他還吃肉嗎?外頭這肉價可不便宜!”
說到這,他對面的小寶埋頭作嘔,晃晃胖胖的小肉手:“不吃了不吃了!小寶不吃了!”
白歌獰笑,追問:“那還咬人不咬?”
小寶順順心口,哀怨的目光掃過屋中每一個人,最後在虞堇堇身上停留,他邁着碎步,抱上虞堇堇小腿,仰頭望她:“姐姐,小寶不會咬人的!”
童音清冽嬌嫩,他圓圓的肉臉上卻含滿委屈,莫名讓人生憐。虞堇堇掀起唇角,或許這樣也挺好!
“他還撒嬌?”白歌哭笑不得,“這小白臉!”
“人家叫小寶,”小寶怒眼瞪他,“小寶小寶小寶!”
“你們看,他還來氣了,”白歌指着他,哂笑一聲,“果真死性難改!”
白歌一心想着如何氣小寶,完全忽略了他手下那名已經不能動彈的傷者。
孟小魚一臉生無可戀:“你壓着我傷口了!”
聲音嘶啞,輕輕擦過白歌耳際,他的手又再下了半寸。
他沒聽見?不,他一定是裝的!孟小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