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白歌掌鏡的手猛地一顫:“赤菟姐,是真的很好,我沒有騙你,真沒有......”
赤菟瞪他一眼,也不說話,一把奪過他手中鏡子,回了自己房間。
白歌懵懵的,終是不知緣由,他以前這樣說,也未見她這般氣惱啊!他倚着木欄,撫着連受兩次創傷的小心靈,口中喃喃道:“莫名其妙!”
晃眼間,他瞥見了樓下正與老牛秘話的虞堇堇。
皮膚白裡透紅,一雙桃花眼朦胧醉人,長長的睫毛輕如蟬翼,一張一合的朱唇潤若蜜糖,還有那兩道彎彎的柳眉,既自然又不失靈動,雖與剛剛赤菟畫的形似卻又不同,她的看似更顯貴氣。
白歌像才是第一回見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若不是知道她身份,他怕是要将她認作九天之上的仙女了!
這一刻,他才明白赤菟生氣的原因,原來剛剛那鏡子裡面,不止有赤菟,還有虞堇堇!
那人便不是他得罪的了!
“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哎......”他得意地俯視虞堇堇,“罷了,既是牡丹仙子叫來的,那便幫你一把吧!”
他一手托住下巴,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虞堇堇!”
樓下二人仰頭望他。
“赤菟姐說你的眉畫得好,叫你去幫幫她。”
虞堇堇與老牛說着海棠的事,心裡難免煩躁,豈料他會來這麼一句!
“知道了!”她說完便埋頭,繼續和老牛聊了起來。
白歌見老牛也不搭理自己,他突有一種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于是縮起肩膀,默默回了房間。
虞堇堇與老牛說完後心裡舒暢多了。老牛與她一樣,同是第一代赤靈妖,知道赤靈妖所有的事。
那些千年舊事,也隻能與他分享。
“仙子昏睡就有五百年,算起來,您有近千年都不曾見過海棠了,海棠雖在五百年前離開蓬萊,可人間不同于蓬萊仙山,更不同于天蟬山,人間的五百年是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的,比如......心性!”
“我知道,”虞堇堇認真地看着他,“隻是我與海棠一同長大,她的秉性我最是清楚,她心有大義,我相信毒人背後定有其他原因。”
“她在人間丢失的心性,我會幫她找回來!”
老牛雖知道海棠,但實際并未相處過,想着樓中那兩名不成器的二妖,當初的信誓旦旦不也成了如今這副德行!
人都是會變的,妖也不例外。海棠是妖,要改變一個妖的心性,五百年足矣!
老牛雖有了定論,可他不想澆滅虞堇堇剛燃起的希望,終究閉了嘴。
之後,虞堇堇上樓,她沒忘白歌說的事,走至赤菟房門前,敲了兩下:“赤菟姐,在嗎?”
未聽見有回應,她又喚了一聲。
“幹嘛?”
語速極快,有些冷淡。虞堇堇雖聽了出來,但自行便忽略了話裡的味道:“小白哥說你叫我畫眉?”
許久未有回應,虞堇堇将耳朵貼在門上。
“不需要!”
“......”
話裡帶了幾分敵意,虞堇堇聽得一頭霧水。
“那好吧!”虞堇堇皺眉,轉身離開。
接下來兩日,虞堇堇都不在樓中,赤菟白歌都以為是她抓妖抓上瘾了。
隻有老牛知道,她尋的是海棠。
孤月爬上高空,人聲落去,虞堇堇才回玄靈樓。老牛候在門口,見她失落歸來便知結果,也不多問。
此刻,赤菟提着酒壇走過來:“沒關系堇堇,你看我和小白,都快一百年沒聽見妖物動靜了!你才剛來樓中,不需要如此努力。”
她将酒壇遞至虞堇堇手中:“這是你小白哥要的酒,記得拿給他喲!”
虞堇堇皮笑肉不笑,抱着酒壇,看着她上了二樓。
“仙子,還是我來吧!”老牛伸手去接酒壇。
虞堇堇手上沒有任何動作,淡淡道:“不用了。”
老牛收回手:“仙子,其實讓他們知道您的身份也是好的,如此一來,他們既能約束自己!也不至于對您做出什麼不敬的事情。”
“再等等......”虞堇堇視線落在懷裡的酒壇上,“我還有事要做,牡丹的身份能瞞就瞞着吧!”
“是。”
虞堇堇抱着酒壇上樓,正遇上執劍下來的柳承意,兩人眼神交彙,虞堇堇心下一慌,立馬躲開對方視線。
不是怕他,而是他長了一張和大師兄一模一樣的臉,甚至連表情也差不多。
柳承意面色淡漠,踏步下樓,與她擦身而過時瞅了她一眼,冷俊的面龐上仍無絲毫波動。
自覺很慫,虞堇堇擡步上樓,心裡默念:我現在是虞堇堇,不是牡丹,他是柳承意,不是臨楓!
走在通往東屋的樓道上時她察覺到一絲劍氣,随即警覺地扭身尋去。
是柳承意在練劍。
她挪至欄杆前,垂眼看着樓下那抹黑色身影。
出招剛勁有力,動作熟稔流暢,确實耍得一手好劍!隻是他的招式克制隐忍,總有顧忌,若大敵當前,便很容易錯失良機,甚至為人趁虛而入。
虞堇堇不解,他練這種沒用的劍法來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