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養兵千日,到頭來用兵一時,是一樣的道理,這條地道,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場才挖出來的。
說服了自己,她便第一時間做了周全缜密的計劃,為了一戰消滅敵軍,甯辭決定出動全部人馬,兵分六路,從六個隧道口秘密出發,直攻進敵營内部。
天還未亮,大軍便已經下了地道,原本地道内的百姓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然而,甯辭沒想到的是,這六支騎兵根本不是黑鷹衛的對手。
僅僅一天之内,全軍覆沒。
得知消息的時候,甯辭悲憤不已,城牆之下,數十裡外的敵營内,響起一記鼓聲。
鼓聲刺破了靜寂,從城牆往下看,敵軍已經燃起火把,一隊隊士兵排好陣型,有一字長蛇陣,八卦陣,他們整齊劃一,齊齊踏着大步正向城門加速挺進。
甯辭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她不該輕易做決定,陣亡二萬将士,是她這個指揮使的責任。
這将是她一生都難以磨滅的污點,八萬條性命,她難辭其咎。
祝餘這座孤城如今已然走到了勁頭,被合剿保衛,孤立無援,甯辭知道必然再守不住,她向太守提出了假意獻城投降的做法。
太守不同意,這麼做太危險了,甯辭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兩方争執之間,一道粗犷的嗓音傳來,甯辭聞聲望去,誰成想那位孟宸将軍居然真的在幾日之内就殺到了祝餘。
“想叛就叛,想降就降,我離國的兵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說了算了?”
甯辭擡頭,看清了他的真容,高大魁梧,五官深邃,這就是孟宸,離國虎将。
他為人沉穩堅毅,精通兵法,英勇善戰,曾多次兵行險着,以少勝多,是離王真正的親信,更有從龍之功傍身。
她知道對方的地位,自然是不會忤逆對方,隻低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甯辭原本隻有七成把握,如今孟宸及時趕到,若他肯配合她,兩人扭轉戰局便會多加一成勝算。
“什麼意思?”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孟将軍進了他們平日内議事的大堂。
與此同時,謝谙帶人席卷了祝餘附近幾座小城池,他的傷一直都沒好徹底,新傷總是覆蓋舊傷,時間久了,有了炎症。
随行的軍醫替他包紮好傷口,盯着他不要操勞過度,不要劇烈運動,又料到他不會聽,歎了口氣。
裴寂在一旁,面色不善。
“放棄吧,你護不了她。你不該管的,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
他不接裴寂的話,側頭看向一邊。裴寂又繞到他身前,氣道:“祝餘雖難打,與你的謀算而言,卻無足輕重。如今你要了它,就相當于在離王那裡埋下了禍根,與虎謀皮本就不易,如今更是難上加難!來日伐昭功成,他肯定會和你重算這筆賬!”
謝谙看着對方的眼睛,聲音慵懶卻帶着勢在必得,唯我獨尊的氣魄。
“若真走到那一日,整個天下的權力重新洗牌,你覺得,誰能成為最大的赢家?”
裴寂看了他一眼,不繼續規勸了。
“我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癡情種。”
謝谙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笑容妖冶。
他嗤笑道:“她什麼時候能不把劍鋒指向我呢?”
劍鋒不指心上人,裴寂明白他意有所指,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你是她的心上人?”
話一出來裴寂就後悔了,但也收不回了。
謝谙挑眉,莞爾一笑:“你看,你都知道的事情,她卻那麼遲鈍。”
他望着夜空之中,那輪月,月牙彎彎,一如她的眉眼。
鼎元三十二年,離王于竹亭閣密會西風将軍,二人共議伐昭細節,離王以祝餘一城為讓,雙方成功結盟。
豎日,祝餘派出騎兵突襲,慘敗。西風将軍正式發兵,祝餘無援軍,西風将軍不費吹灰之力奪下祝餘城。
沒有後援,即使城池再牢固,失陷也隻是時間問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東西,可偏偏帝王心就是這般難測。
消息不知從何傳出,謝谙以利誘導離王棄城,祝餘城中的百姓罵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