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是一段舞蹈,涼人善舞,拓枝舞則是由舞女腳帶金鈴,踏鼓點起舞。
舞畢後,宴會才算真正的開始,依次是琴棋書畫的才藝展示,甯辭也看的頗為賞心悅目。
那些世家女子沒有人來挑釁她,她倒也樂得清淨。隻是在臨近散場時,有個女子故意在她附近摔倒往她的茶中下了點東西。
練武之人耳清目明,甯辭看的真切,但她沒有換掉茶盞,而是喝了下去,果不其然,片刻功夫,有一侍女來傳話:“郡主請您過去一趟,她有話同您講。”
林珂欲跟過去,那侍女又道:“郡主隻請了夫人一個人。”
甯辭給林珂使了個眼色,讓她悄悄跟過去即可。侍女帶着她三下兩下便繞進了園林深處的一座亭子,她進去後那侍女便找借口離開了。
她坐在那裡安靜的等待着,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摸了進來,果然和她想的一樣,下三濫的招數。
甯辭歎了口氣,命潛在房頂的林珂敲暈了此人。
“主人,這個人怎麼處理?”
甯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走出亭子,“不用處理,我們去找郡主,她會處理。”
敏钰聽聞此事後十分惱怒:“肯定是那個心思陰暗歹毒的顧青泺,本郡主行事坦蕩,敢作敢當。你貌美聰慧,又是真心與本郡主交好,沒有偏聽外面那些人的閑言,本郡主自慚形穢,怎會害你?”
“我知道,我也不是來找郡主興師問罪的。”
甯辭原本以為郡主喜歡謝谙,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會是個難纏的角色,沒想到卻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你該不會以為隻我一人仰慕西風将軍吧?”敏钰郡主表現的比她這個受害者本人還要震怒。
“當然不會。”
甯辭微微一笑:“我隻是想問問郡主她的家在哪而已。”
她甯辭從來不是軟骨頭,被人欺負了隻想着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若不千百倍的奉還回去,那就不是她。
甯辭告别敏钰郡主,在顧青泺回府的必經之路上殺了她。
劍鋒劃破皮肉的時候,那小姐眼睛瞪的很大,裡面盛滿了驚恐和不可置信。
甯辭在她耳邊低語道:“怎麼?顧小姐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付出代價嗎?”
殺了人,劍上沾了血,她用水沖洗了好多遍才洗幹淨,又拿了幹淨的帕子擦幹。
劍入鞘時,甯辭漠然道:“看吧,林珂,有時候我想以棋破局,可往往最後都要以殺破局。”
林珂默默的看着她,輕聲的歎息。
甯辭又道:“我去辦正事,把她處理後你去左相那件探探最新的消息。”
林珂:“是。”
她将時間掌握的剛剛好,回府的時間和預計的時間未差分毫。
甯辭脫下身上的血衣用火焚毀,重新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靜默的坐在案前品茶,她在等林珂。
半個時辰後,林珂神色焦灼的沖進來了。
“主人,夫人她…她自缢了。”
“你說什麼?”甯辭猝然站起身,手中茶盞“啷當”一聲落地,她一臉不可置信,“我母親她怎麼了?”
林珂的面上悲痛難掩:“夫人,在主人走的那天晚上,自缢了。”
甯辭雙膝發軟,一個踉跄倚在了塌邊,她的心頓覺到痛,仿佛天塌了一般的無助洶湧過境,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來,但沒有一點哭聲,她早該猜到的,母親那麼愛父親,是她沒有及時發現。
“夫人因為接連的紅白喜事十分憔悴,家裡侍奉的下人說她屏退了下人,獨自抱着将軍的骨灰甕枯坐了數個時辰。”
林珂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針紮在她心上,除了痛,還是痛。
甯辭胸口悶的喘不過氣,那裡面…那裡面隻有一抔黃土。
她無法想象母親懷抱着怎樣的心情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甯辭一時之間實在是難以接受,她自小千嬌萬寵,父親從不對她嚴厲,母親更是把她放在心尖,從小到大她隻有那場大病可以算的上受苦。
待到上了昆侖,宗門裡的師兄師姐也都對她很溺愛,師父從不過于苛責她,她天資卓越,劍道于她,得心應手。
如今接連變故,她已是百般壓抑,此刻,終于再沒有絲毫顧忌的哭出聲來。
父親教導她不能欺淩弱小,師父告訴她不能任人欺淩,手中劍,需先護得了自己,才能護得了别人。
可這世界上,有些武器,不是真刀真槍,是口舌腹劍,是愛恨難辯,是生離死别。
她護不了别人,也護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