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位戰神将軍應該是一位粗犷之人,但此刻這隐約的輪廓就足以證明傳言不實,距離雖遠,但仍能看出此人的谪仙之姿。
師尊曾說:“這樣的人手染鮮血,稍有不慎,就能要了你半條命。”
甯辭當時心想何至于此,她少時也曾跟随父親在血雨腥風中厮殺過。但見到謝谙時,她突然又覺得師尊言之有理。
謝谙翻身下馬走到她面前,牽起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略微有些磨,應是長年帶兵打仗的緣故。手指瘦削纖長,骨節勻稱。手掌很大,掌心紋路清晰可見。
甯辭在他的帶領下走向了花轎,轎外裝飾有七層,朱金漆木雕,浮雕透雕皆有。雕了人物幾百個,仙禽瑞獸無數。邊緣點綴着流蘇,金碧輝煌,極緻奢華。
不過是一些無用的表面功夫,甯辭正暗諷之際,一雙手攔腰抱起了她。
謝谙把她放進了轎子裡,動作輕柔,呼吸灑在她臉上,灼熱的氣息燒的她耳朵都紅透了。
她透過紅蓋頭想看一眼,但還是隻能看到一個朦胧的側臉。
罷了,反正她也不是真心和他成親,一個棋子,就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次第笙歌,齊齊奏響,隊伍有序地向将軍府前進。落轎後,謝谙朝她遞出了手。
從正門跨過馬鞍,穿過左手邊的主院進了内院。甯辭被府内的侍女領去換邑夏的婚服,紅底金繡,繡了蝴蝶石榴和鳳穿牡丹,是城中最好的繡娘繡了一月半的成品。
入夜時分,甯辭終于被人領到了婚房。她一個人坐在床上,折騰了一天也餓了,好在紅色錦被上被撒了一堆桂圓蓮子,她偷偷掀開蓋頭吃了幾顆桂圓。
門外有聲響,她聽到對話聲傳來,急忙把蓋頭重新蒙在頭上。
“還不退下。”是謝谙的聲音。
“将軍,别人成婚都得鬧洞房……”應該是近臣或者是下屬。
謝谙推開門,夜風襲來陣陣涼意。
他聲音裡的寒意依舊,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是嗎?”
“那個,将軍,我還沒吃飽,我再去喝點…… 先走了……”
甯辭不由感歎,姓謝的還算識趣,他要敢讓人來鬧洞房,她今晚就掀了這房頂。
月色透進來,明滅交替間,謝谙的身影映在地上,身形颀長,脊背挺的很直,宛若青松,喜服上的飄帶在微風吹拂下輕輕飄起,衣擺搖曳。
謝谙走進房間,邁着慵懶随意的步伐,每一步都走的不緊不慢,不知從哪一步起和上了禮樂的鼓點,逐漸地踩在了甯辭的心跳上。
她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想她甯辭天資卓絕,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謝谙再厲害也不過一介武夫,雖然劍沒在手裡,但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一招制服他。
謝谙在她身前站定,甯辭等了半天,對方終于有了動作,挑開了她頭上的蓋頭。
甯辭趁機出招,手中短刃疾速襲向對方,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預想之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對方笑了一聲,手指在她後頸處輕輕一點。
隻聽“啪嗒”一聲,她手中的短刃掉了。
略帶喑啞的聲音響在她身後,氣息溫熱的灑在她的後頸,對方将她反綁在懷裡,
“夫人還真是讓我驚喜啊。”
她迅速從頭上拔下發簪反手抵在謝谙喉嚨上,聲如冷玉,“不想死就别動。”
謝谙垂眸,嘴角漾起弧度,聲音漫不經心,沒有一絲緊張。
“好。”
他突然發力打落了她的發簪,攥住她手腕将人轉了過來,“若是美人裙下死,自是甘之如饴。”
四目相對的一刻,甯辭有一刹的恍惚,這人……!
他…他是謝谙?!
“怎麼是你?”甯辭試探地開口。
謝谙輕笑:“好久不見。”
甯辭瞪他:“放開我!”
謝谙眉眼舒展開來,“我若不放呢?”
謝谙換了個姿勢把人禁锢在自己腿上,從懷裡取出兩條紅線,拿起一條為甯辭戴在了瑩白手腕上。
甯辭不懂邑夏的風俗,但她識趣的将手上這根紅線戴到了對方的手腕上。
紅燭搖曳,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緩和了氣氛,平添了幾分旖旎。
甯辭心中紛亂,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是謝谙,誰能想到三年前她救回府的俘虜三年後搖身一變成了大名鼎鼎的西風将軍。
正當她愣神之際,謝谙突然開口:“這身嫁衣很适合你。”
甯辭沒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麼?”
謝谙似笑非笑,“我說,新婚之夜,你該叫我夫君。”
甯辭反駁:“你…我和你無話可說!”
“長夜漫漫,夫人多留一些力氣做别的事。”
“你無恥!”甯辭被謝谙的話氣的面紅耳赤。
謝谙說完就放開了她,自顧自的解腰上的束帶。
甯辭急了,“你要做什麼?”
謝谙又繼續脫掉了外衣隻穿一身白色裡衣,甯辭用雙手把眼睛擋的死死的。隻聽對方似笑非笑道:“你猜我想幹什麼?”
她都做好了再打一架的準備,然而,謝谙隻是随意地幫甯辭把挂在發絲上的耳飾拿下來,眼睛在她的耳垂處流連,半晌後勾唇一笑:“怕什麼?”
甯辭看了眼耳飾才想起來,還不曾卸了首飾,鳳冠霞帔,真的很重,金钗,朱翠插了滿頭,流蘇墜的她發暈。
她拆完這些後望着自己一身錦繡華服硬着頭皮開始脫外衣,動作慢吞吞的。
謝谙知道她在拖延時間,“你這是要脫到夜半三更嗎?給你一刻鐘,再不上來,我就不保證今晚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你後悔的事了。”他從容地讓出内側空間,嘴角還勾着笑,但眸色深沉。
他手倚着床,斜眼看她。“你不睡我還要睡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