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沿途有路過的趕路人,半扶半拉的,總算是幫二人把少年拉上了驢車。隻是可憐了驢子,橫空多了一個人的份量,回家的路走的慢且漫長。
到了大院,夏淺一刻沒停,這邊囑咐竈房燒水幫少年清洗,那邊找人去醫館趕緊請老先生過來給他把脈開方子。
自己和蓮心簡單洗了幹淨,騰出功夫後,把荷葉在院子晾台上鋪開,看看曬到幾成幹做包裝最為合适。
做完這些活回到房裡,少年已經換了身幹淨粗衣,頭發绾髻紮好,正靠着床頭休息,見夏淺進來便想起身拜謝,夏淺趕緊幾步上前扶住,示意不用多禮。
“多謝大姐救命之恩!”少年拱手施禮。
夏淺擺擺手:“沒事,不用放在心上,安心在這裡養幾天。”
仔細打量,這少年眉清目秀,彬彬有禮,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她心下奇怪,這孩子怎麼會昏倒在荷花地呢?想問問又擔心少年有難言之隐,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你在這裡是否有家人親戚,我可以幫你通知他們。”
“家人親戚?有的,父母和姐姐,但是住在哪?”少年眉頭一皺,雙手捂住頭:“她們在哪?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要去哪裡?我想不起來,全部想不起來。”
夏淺一看這情形有點愣住了,這不是典型的失憶嗎?
“莫慌,慢慢想不着急,姓什麼還記得嗎?”
“姓夏,我叫夏......”少年瞬間脫口而出,但緊接着便卡住了。
“知道姓夏就好辦,我幫你打聽城裡有沒有夏姓的人家。”
眼看少年慌得手足無措,夏淺輕輕安慰少年:
“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可能剛醒轉過來,有些想不起來,過幾天可能慢慢就想起來了,莫怕。”
少年慢慢從失憶的慌張中冷靜下來,流露出不安的神情,左顧右看打量着房中的擺設,一臉的生怯。
夏淺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恐懼,與眼前的少年同出一轍,自己至少還有記憶,這少年突然來到陌生的地方,又失去記憶,心中恐懼更是大得多。
“這裡是我家,剛剛幫你洗漱穿衣的,包括我自己,都是住在這裡的難民,你放心,這裡很安全。”夏淺盡量用最簡單的話撫慰少年。
“難民?”少年一臉疑惑,眼睛裡的恐懼更多了:“看你們的穿着打扮,住的這裡,不像難民。”
“我們是靠着擺攤一點點過的好了,然後租了這個大院。”夏淺有點無奈,說自己是難民确實不像:“隔壁不遠有個理想城,樓裡都是生活在這裡的難民,靠做小買賣生活。”
“等你恢複一些,可以去院子裡或理想城看看。”看少年将信将疑,夏淺知道多說也沒用,不如少年自己去感受。
可能是因為與自己相似的經曆,夏淺對這個少年格外的記挂。她盤算着,若少年一時半會無法恢複記憶,那暫時住在大院給孩子們當老師也是極好的。
經過一夜晾曬,上面的一層荷葉已半幹,下面的幾層荷葉也差不多有七八成幹。
分别試過之後,發現半幹的荷葉最為合适,包裝吃食的軟度恰好合适,幹度可保證三五天的旅程不會腐爛發黴,隻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夏淺将牛肉幹用兩層荷葉紙裹好,噴了些水在上面,懸挂在廊下又過了一夜後,發現荷葉紙略有潰爛,經不起風吹雨淋。
“看來還是得有油才行。”夏淺心裡嘀咕着,豬油肯定不行,花生菜籽油成本太高,看來還是要去做油傘的鋪子裡打聽一下。
一問才知,油傘油紙都是桐油制作,而桐油價格昂貴,這也是油紙油傘價高的原因之一。
看來荷葉紙防雨行不通了,受了打擊的夏淺垂頭喪氣的走出鋪子,腦子裡正琢磨着還有什麼可以防水的,不想突然被人從背後使勁推了一下,腳下踉跄幾步差點摔倒。
“讓開讓開,都别擋着路。”緊跟着的是粗暴無禮的聲音。
夏淺站穩了一看,推自己的是個神色傲慢的年輕小厮,一邊趕着街上來不及避讓的路人,一邊耀武揚威的和幾個下人簇擁着一個珠光寶氣的女子。
夏淺心說狗仗人勢,反正自己也沒傷到哪,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結果那年輕女子在一個攤前站定,稀裡嘩啦将老闆的簪子擺弄的一團糟後,話裡話外笑話簪子做得粗糙,老闆氣不過與她理論幾句,富家女的幾個随從便像瘋狗一樣群攻老闆,老闆隻當倒黴,收拾攤子不再理睬這些人。
夏淺心想這女人怎麼如此驕縱跋扈,定睛一看,這不正是前些日子虎子姐姐跟着的那個富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