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循着赤腳神醫畫的地圖,三人終于找到了紫藤林所在。
那是一片隐匿在荒野墳地後的巨大林子,僅是墳地的幽森便可吓退多數人。過了墳地,來路還須經過高大密集的荊棘叢,武功一般的人便被堵在這裡,難以前進。而紫藤林的後面是巍峨的紫藤神宮,背靠懸崖峭壁,兇險異常。
按照徽山老尼的提示,三人順利過了紫藤林前方的廣場,穿過山洞以後,便是紫藤林所在。洞口有兩名身穿一模一樣丁香色紗裙的紫藤林弟子,舉劍攔住林崖與沈了,喝道:
“紫藤林不許男人進入!”
林崖與沈了對視一眼,笑得尴尬。風小楓無奈道:“你二人先下山吧,我處理好了就來尋你們。”
“你一個人應付得了?”林崖問。
紫藤林裡雖然都是女人,但越是女人多的地方,越是勾心鬥角。徽山老尼口中,這群弟子仿佛都是柔弱善良之輩,但紫藤林在江湖中的煞名卻不見得是憑空而來。
風小楓手裡刹那變出一把楓葉刀來,用刀脊在林崖胸口戳了兩下,似是無語——
好歹她也在江湖上混了幾年,什麼危險的地方沒去過,況且這次她又不是去偷東西,而是要去當她們老大的!若連這種地方都不能全身而退,她在江湖裡早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而林崖話一出口也發現多餘。方才的脫口而出,大概是他心裡還想着神志不清的那個風小楓吧。可是清醒着的風小楓,她不欺負别人已經是行善積德了。于是他便揮揮手,攜着沈了悠然下了山。
兩名女弟子客氣詢問:
“方才見姑娘甚為娴熟地過了廣場的機關,想必是有紫藤林中的人做了指點,卻不知姑娘因何而來我紫藤林?”
風小楓拿出徽山老尼的紫寶戒指,隻道:
“速去通報星月二位護法,我受徽山老尼所托而來,有要事相告。”
兩人一看是象征主人權力的紫寶戒指,立馬恭敬跪下,道:“我等速去通報!姑娘先随我來。”
更高挑的那個女弟子領着風小楓穿過山洞進到紫藤林,而另一名奔去通報護法。三人走後,山洞前又出現兩名身穿丁香色紗裙的女弟子,繼續把守。
那是一片廣闊又絕美的林子。千萬株紫藤緣木而上,蜿蜒如海,香風微散;綠蔓秾陰紫袖低,一串串白色和紫色的碩大花穗顫顫地垂挂下來,燦若雲霞,一眼無盡。
風小楓踩在滿地堆落的碎花中向紫藤神宮一步步走近,一路上不停有花瓣掉落在肩膀和發間,她遙望盡頭紅瓦白玉的宮殿,竟好似要去往仙境一般。
女弟子領她在紫藤神宮前面偌大的渾圓玉台中間停下。未幾,便見兩名身着紫檀色長披風、烏發高束的女子從神宮中匆匆走出,後面跟着一大群同樣身穿紫色衣裳的女弟子,隻是越往後那衣服的紫色越淺,可輕易看出地位的高低。
那星、月二位護法,星女額間點一粒透亮的白砂,面若銀盤,活潑俏麗;月女英氣如男子,面頰清瘦,額間一道金月,煞是冷漠嚴肅。兩人長得大相徑庭,氣質也相差萬裡,站在一起卻又有種别樣的和諧。
月女毫不掩飾地審視來人,目光最後落在她手中的紫寶戒指,表情方才有了變化。
“你是何人?”
“風小楓。”
“紫寶戒指為何會在你手上?”
“徽山老尼所贈。”
“主人現在何處?”
“死了。”
衆人大驚失色,甚至有人拔出了武器,緊接着更多的人也舉刀相向。
月女顯然也受到了震撼,可她迅速冷靜下來,擡手示意衆師妹不要輕舉妄動。
“主人她……怎麼死的?”
“被兩個蒙面人算計,上當死了。”
“那兩個人是誰!”
“不知道。”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憑我說的都是真話。”
風小楓舉起左手,将食指上所戴紫寶戒指展示給衆人觀看。
那的的确确是掌門法物,隻有紫藤林的主人才能擁有。若是紫藤林中的其他弟子戴着這個,她們會相信是主人傳給了她掌門之位。可眼下這個人,她與紫藤林毫無關系,甚至從未往來,主人就算身死傳位,又怎麼會傳給一個外人?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徽山老尼臨死前傳位于我,我不得不來。你們服不服我是一回事,可她既然托付了我這件事情,我就不能白白受她三十年功力卻什麼都不做。現在我便與你們一同去菩提大殿開佛龛。”
星女看向月女——她連佛龛的事都知道,定是主人告知的!
月女蹙眉沉思,将信将疑地轉身走進紫藤神宮,一行人轉眼又圍站在菩提大殿中。
幾名女弟子擡來桌椅,呈上筆墨,風小楓泰然坐下,在紙上寫出十六個大字。書畢,示與衆人相看:
緣木而上,翠蝶成行;
巍巍宮牆,絕世無雙。
風小楓從袖裡拿出一把金銅色的鑰匙,星女與月女也分别取出兩把相似的鑰匙來。三人來到佛龛之前,同時将鑰匙插入佛龛上的三道鎖孔中,轉動——
佛龛的機關“騰”地打開,露出裡面威嚴又慈祥的金身佛像。月女用鑰匙打開佛像下的第一個抽屜,取出裡面早已放好的一疊對折的金箔紙,當着衆人的面揭開:
緣木而上,翠蝶成行;
巍巍宮牆,絕世無雙!
衆弟子霎時齊跪在地,異口同聲喊道:
“拜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