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作為女性四辯,總結陳詞爛得令人發笑。”
岑淼脫口而出的點評讓姜闊應激地皺起眉頭,她立刻反駁道:“我總決賽為什麼打成那樣,你不明白?”
姜闊那天在酒店袒露了她的職場困境後,岑淼他們自然是理解了她這段時間辯論賽狀态不好,以及女性問題辯題打得糟糕至極的理由。
“我知道,我理解!但是......”岑淼下意識拔高了嗓門,可她的理智提醒她要趕緊柔緩說話的語氣。
她微微低下頭,看向比她略矮些的姜闊。
“我們當時能看得出來,你那段時間在辯論隊,也一定讓程亮他們察覺到了你的怯懦和意志不堅定。四辯最忌諱沒有信念感,他們抓你這個弱點很容易。”
岑淼的話不無道理,姜闊擡頭對視着她的眼神,沒有反駁,卻也沒有表示贊同。
“你小心程亮或者趙俊文他們,比小心我來得更明智,親愛的。”
十一月七日,傍晚
正值飯點,進行了一整天模拟辯的辯論社的活動室内,社員幾乎都走光了。
趙俊文給了程亮一個眼神,兩人雙雙離開活動室,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慢慢向食堂走去。
“岑淼基本可以确定要改辯位了。”
見程亮下午被教練喊去辦公室,趙俊文就一直想找機會單獨找他提前打聽情報。如今聽到這樣的結果,已經在辯論隊打了快兩年一辯位的趙俊文有些破防了。
他垂死掙紮地問:“那她會以替補的身份參賽,還是首發出場?”
程亮明白趙俊文在争取什麼。一般情況下,一場辯論賽的首發陣容會保持到決賽,如果遇到特殊情況,或是某輪比賽辯題是替補隊員尤為擅長的,才會中途替換隊員。
趙俊文自然是期待岑淼隻是作為替補隊員加入辯論隊。
程亮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轉而将教練對岑淼的評價複述給趙俊文:“教練非常認可她的信息檢索能力,她的強項是能把辯題拔到超出預期的高度,關鍵是,她最基本的辯稿也寫得明晰流暢、邏輯紮實。”
内心躊躇了一秒,程亮還是把教練的那句“她比趙俊文更狠辣也更擅長立論”說了出來。
潛台詞鮮明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趙俊文的臉上,他的臉騰得一下紅了起來。
被刺痛内心的他一下子停下腳步,因為身邊偶爾會有同學路過,所以他隻能咬牙切齒地盯着地面發笑,不敢将内心粗鄙的髒話全盤爆出。
“但我不是沒有機會,是不是!”
伫立片刻後,趙俊文突然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程亮身側,壓着嗓子說,“其實岑淼是首發就更好了,總決賽初賽的題目有兩道和科技有關。你也看到她昨天模拟辯對人工智能的擁護了,她恨不得一個人舌戰群儒!”
預感到趙俊文接下來要說什麼的程亮沒有回應,他抿着唇擡頭左右張望了兩眼,然後拉着趙俊文往路邊走。
趙俊文锲而不舍地說:“岑淼打辯論最大的缺點就是,她非常吃題目,并且她不擅長被質詢。如果對方辯手用非常強硬的邏輯挑戰她,她的第一反應是思考!她甚至會停下來思考!”
對于岑淼的這一弱勢,程亮和教練當然非常清楚,所以他們把岑淼安放在一辯的位置上去,其實是取長補短的策略。
看着程亮緘口不言,趙俊文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
他露出了一個算計的笑容看着程亮說:“不如讓岑淼去打她不認同的科技類辯題……”
還沒等趙俊文說完,程亮立刻神情冷漠地打斷了他,并且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食堂走去。
“你有病?你以為這是校辯論賽嗎?這種事怎麼還可以放到國辯賽上做?!”
趙俊文憤恨地盯着程亮的背影,心裡氣得抓狂。但他很快又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重新追上了程亮。
“行,還是聽教練安排吧。”
也就在他們在食堂吃飯的間隙,程亮接到了教練的電話。
程亮的一句“啊?”,以及他驚訝的面部表情勾起了趙俊文的好奇,但随之而來的卻是一系列的“嗯”。
渴望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趙俊文急得飯都吃不下了,他一動不動地緊盯着程亮,直到他放下手機。
“岑淼……”程亮在内心斟酌着用詞。
“什麼?”
趙俊文恨不得撲到他身上讓他别磨蹭、快點說下文。
“退……賽了?”程亮不确定這場比賽還沒開始,用這個詞恰不恰當,“她退出辯論隊了。”
聽到如此好的消息,趙俊文居然先是下意識地搖搖頭。
“怎麼會?”
他愣怔在那裡,眼神充滿了困惑,但是嘴角還是真誠地上揚起高興的弧度。
“真的,她剛剛和教練提出了退隊。”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趙俊文這才徹底忍不住開懷大笑:“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啊!哈哈哈!”
程亮也被他如獲新生的快樂感染了,嘴角牽扯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他提醒趙俊文這裡是食堂,不要笑得忘乎所以了。
岑淼的退賽,無論對程亮,還是對如今氣氛微妙的辯論隊來說,都是悲喜交織的事。
程亮唯一不解和惋惜的,就是一個看上去明顯是目标導向型的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了,居然就不計較沉沒成本地抽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退出辯論社大群的岑淼坐在宿舍裡,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和袁淩以及姜闊解釋一下自己退隊的原因。
但她思考後,卻打開了另一個聊天框。
岑淼:【淩肖】
岑淼:【臨城現在下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