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解決了一個心病，林遇雪當天神清氣爽，中午準備請Carrie大搓一頓。

結果老闆又小窗她。

“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林遇雪不知道别的公司什麼樣，但美士上下屬吃飯非常頻繁，公司甚至強制要求每月一次，可以報銷。剩下的時間老闆也時不時會跟下屬一起共進午餐。她發現美士人喜歡各種形式和組合的一起午飯——要麼跟人有約，要麼組團一起。

在做聞竹聲“徒弟”之前，林遇雪從來沒跟他一起吃過飯，她午餐對象的最高級别是Lily。

——Lily 作為老闆，主動請她吃過一次。

後來帶了她，聞竹聲請她吃過一次飯，這是第二次。

林遇雪今天心情好，想順便感激一下老闆，選了一家還算不錯的牛肉火鍋，口味清淡，氣氛熱絡。

他們坐在隔斷的最裡面，聞竹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随性自然了許多，紳士地讓她點單。

林遇雪是請客的人，但她沒明說，隻等着最後買單，于是讓老闆點。

聞竹聲沒那麼多計較，他紳士但不矯情，問了她忌口，唰唰唰點了鍋底和幾盤肉，剩下的讓林遇雪加。

點完單，二人開始閑聊。

第一次跟聞竹聲吃飯，林遇雪還是挺戰戰兢兢的。因為她沒有跟大老闆打交道的經驗，隻想盡量降低存在感，于是全程客氣拘謹，講話已經不是虛頭八腦了，比牛肉幹還幹巴，沒一句真心話。聞竹聲吃完都感覺累得不行。

幸好今天，她實在了一些，一個多月的來往，她對聞竹聲不能說很了解，但他确實沒有任何讓人讨厭的地方。她承認他是職場上的好導師，好老闆，是自己值得信賴的人。

“聽說今天晨會反響不錯。”聞竹聲挑起話題。

這會兒獨自面對老闆，林遇雪不能當面受誇獎的别扭又回來了，立刻謙虛客套起來。

“還好，大家比較客氣。”

聞竹聲給她倒茶水，林遇雪連忙伸手握住杯沿，伏低做小，頗有點誠惶誠恐的意思。

“謝謝。”

聞竹聲看着對面的姑娘，說她膽子小，她不顧忌同事目光，自己想幹嘛幹嘛；說她膽子大，一跟人來往客氣得幾乎無所适從，像個怕人的小白兔。

“你們組是挺客氣的，”聞竹聲比她坦誠直白得多，“但他們的客氣也不會用在這方面，不好的不會硬要說好。”

這話說得林遇雪更不好意思，她轉而拍老闆彩虹屁：“那要謝謝Neil的意見，我的想法都太簡單了。”

聞竹聲驚訝，脫口而出，“你還曉得奉承老闆呐？”

……這話說的。

林遇雪臉都染上紅暈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幸而上來的鍋底拯救了她，悶悶地說，“我情商低，老闆還是多吃點吧。”

這話是帶了脾氣的，嗆他少跟她說話呢。聞竹聲不由揚起嘴角——她有脾氣，還不小，就是藏得深。

他們在辦公室是不會當着老闆的面叫老闆的，外企都是直呼其名，但别人聊天說成老闆倒是很正常。市場部有一個不知道負責什麼的悠閑神棍，一大把年紀了還八卦嘴碎，坐在林遇雪同一條過道的最裡面，明顯也是個邊緣人物。看她是個新人小姑娘，每天路過都要打趣她。閑得無聊了還要過來神神秘秘地講，你知道Ada為什麼離職伐，你知道Lily是什麼樣的人伐，你知道Neil……啧啧啧，總之裝神弄鬼樂此不疲，林遇雪一開始不知道，出于對前輩的尊重還很客氣，兩下一客氣他更得寸進尺，也就不理他了。

倒是他可能真的閑得無聊，還堅持不懈逗她，有一天聞竹聲路過找林遇雪說兩句話，他趕緊湊過來，連聞竹聲也敢打趣。

“Neil，這是你下屬啊？小姑娘怪可愛的，跟她說話都不愛搭理人。”

聞竹聲也不客氣，“人家搭理你幹嘛？你沒事做别人有事做，不要打擾她工作。”

那人手肘撐在林遇雪桌子上，支着下巴笑嘻嘻。

“這麼心疼下屬？心疼下屬什麼時候把人搬回你們那邊去啊，一個人扔這兒算怎麼回事啊。”

聞竹聲皺眉，上前把人拎起來往他自個兒座位那邊送。

“什麼下屬不下屬，大家都是同事。我不也坐這邊？你少煩她她就很好了。”

所以今天吃飯是林遇雪第一次聽見聞竹聲自稱老闆，也是聞竹聲第一次聽見林遇雪叫他“老闆”。

感覺比之前明明是上下級又總是直呼其名的古怪氛圍反而好了不少。

這會兒叫了老闆，反而親近了，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