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公夫人疾步向庭院走去,“老爺,老爺。”
“咋啦?”沛國公停下舞槍,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滿臉狐疑道:“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
沛國公夫人走近了,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護院,“你先下去。”
“是,夫人。”護院退下了。
沛國公夫人尤嫌不夠,還湊近了,壓低了聲音,“我今日進宮瞧見了一件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沛國公原先還沒什麼興趣聽,可一聽是宮裡的大事,當即就來了興趣,湊近了腦袋聽。
沛國公夫人立即道:“是戶部侍郎鄭璟的事,他從前在鄉下有個原配——”
“不是死了嗎?這才娶了楊尚書家的千金。”
“你别打斷我。她沒死,今日就在皇宮中出現了,她當着衆人的面前将從前的事說了出來,說那楊如意在她帶着兩個孩子進京的半道,派了賊人在她們住的客棧放了一把火,燒死了鄭璟的兩個孩子,但是這原配黃蓮香沒被燒死,隻是毀了容,經過十六年的蟄伏,終于來到汴京,當着大家的面拆穿了楊如意的惡行。”
“等等,她一介民婦,怎會進到宮裡去?”
“她在宮外救了皇上一命,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哦,原來如此,那楊如意是何下場?還有那楊尚書,他可牽扯在裡面,衆所周知,那楊淄可最溺愛他那獨女,怕不是也在背後做了什麼。”
“那倒沒有,若有的話,皇上怎會隻暫停他的職責?而不是像楊如意那樣押入天牢。”沛國公夫人道:“楊如意判了年後開春斬刑。”
“那鄭大人呢?”沛國公問,平時在官場,他與鄭大人也算交好,偶爾會一道吃個茶什麼的。
沛國公夫人兩眼亮晶晶地說:“你不在場,是沒見着那場面,血流成河——”
“你說詳細些。”
“我原不是進宮給皇後請安嗎?衆人正喝着茶,忽然進來一位宮女,在皇後娘娘耳畔說了些什麼,皇後娘娘便說今日天氣不錯,非要到外面走走。天氣哪裡好了,風刮得那樣冷,我們走着走着,就到了那雨花閣……”
……
“哎呀!你說的怎麼像我在《汴京朝聞》讀過的那篇《榜下捉婿之探花郎全家遭滅門》?”沛國公急了,趕緊叫人把《汴京朝聞》取來。
“什麼榜下捉婿?什麼滅門?”沛國公夫人困惑住了。
“就這篇故事,小薄大人寫的。”沛國公把《汴京朝聞》攤開在了沛國公夫人面前。
沛國公夫人一看,驚了,“還真是!”
“沒想到啊,沒想到,”沛國公面上激動之情溢于言表,“竟然是真的,寫的竟然是真的,我還道上回林相家的事是巧合,沒想到不是巧合,這位小薄大人是以真亂假,表面寫故事,但實際寫真相。”
這樣的對話,在汴京城無數個府中被談論起,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萬,很快,全汴京的人皆知《榜下捉婿之探花郎全家遭滅門》這個故事中的探花郎是戶部侍郎鄭璟,那金小姐便是戶部尚書的女兒楊如意,而可憐的葉水芸則是在望樓中做粗活的一個婆子。
“什麼?!那榜下捉婿的故事說的竟然是戶部侍郎鄭璟?那殺人奪夫的金小姐,不就是楊尚書的女兒嗎?”
“這,這怎麼又是真的?”石老瑟瑟發抖,上回說的書,哪想對象竟是林相千金,他差點把命給搭進去,這回又惹到了戶部的一把手二把手,媽呀!有種小命不保的感覺。
石老又是感慨又是欽佩,“這位小薄大人可真了不得,怎麼汴京城中大人物的事他都知道,可謂是咱汴京城第一瓜主。”
“哎呀,這一月《汴京朝聞》已出了好幾版,但小薄大人都未更新,可是料到了此事的發展?真期待下一版快更新了。”
“是啊,雖然已經知道了那楊如意得了壞下場,但還希望有個結局。”
望樓的夥計們也沖在了吃瓜第一現場。
“沒想到啊沒想到,”應娘子酸溜溜地道:“這黃婆子竟然是戶部侍郎的原配,啧啧,還親自得了皇帝的賜婚,馬上要嫁進侍郎府,也不看看她那副醜模樣,怎麼當得起貴夫人?”
“你就别說這刻薄話了,她也是不容易,若非那楊如意橫刀奪愛,讓人迫害她,她早就是侍郎夫人,也不至于被燒毀容,兩個孩子被燒死在她面前,還在外頭受難了十六年,也是可憐人!”
“是啊,也是可憐人!”
“說起來,應娘子你從前沒少搓磨她,等她富貴起來,該不會尋你的麻煩吧?”
應娘子挺了挺胸脯,虛張聲勢道:“我做事向來依照樓裡的規章制度,可沒做什麼搓磨人的事,你少胡說八道了,她來我也不怕。”
衆人哄聲笑了起來,“你自求多福吧!”
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因而對三日後的婚事尤其關注。
大婚前夕,一封休書送至了楊尚書府,正是鄭璟寫給楊如意的休書,裡面提到了“此生、來世都不相見”,氣得楊尚書直接将休書撕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