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拿了一袋銀子,塞給小蘇公公,“勞煩小蘇公公您了。”
“哎喲,不必客氣。這都是本公公我該做的事。”小蘇公公推托了一下,見推托不掉,便收下了錢袋,面上客客氣氣地說:“咱們殿下心裡還是有奉儀娘娘的,隻是從前公務繁忙,這才冷落了奉儀娘娘您,還望奉儀娘娘您也多多體諒一下殿下。”
宋枝站着一動未動。
翠微趕緊搭話道:“那是自然,我家奉儀對殿下一片癡心,隻盼着殿下好,奉儀也就好了。”
客套話說話,小蘇公公回去複命了。
“奉儀,太子殿下還真是看重您,奴婢給您道喜了!”翠微去倒了茶,高興地奉到了跟前上來。
宋枝接過茶,神情淡淡道:“這些珠寶首飾裡頭,你可有喜歡的?喜歡盡管挑去。”
“是太子殿下賞賜娘娘您的,奴婢怎敢——”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宋枝端着茶,正要飲上一口,突然有個少年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此茶有毒!不可喝!”
宋枝頓住,隻聽得那少年人的聲音繼續道:“茶中有一味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名喚生财子,此藥不會一下要你的命,但會慢慢地毒害你的身體,令你的身子不能生養,便是能生養,生下的孩子也是體弱多病,未及長大便夭折。”
“你的女兒玲珑,便是被這一味毒藥給害了,一生下便體弱多病,更患有嚴重的喘鳴。”
此話猶如一道雷擊重重地劈在宋枝的腦海中,端着茶盞的手不由捏緊了,不由驚疑地向翠微看去,怎麼可能?翠微怎麼可能給自己下毒?上一世從始至終,翠微都在自己身旁,忠心地侍奉她,保護她。
“不可信任于她,她是皇後安插在東宮的眼線。”
如此便分明了,太子非當今皇後所生,向來不對付。
那少年人繼續道:“此次中秋宮宴,她應當随侍在你的身旁,可宮宴進行到一半,人就不見了蹤影。”
是啊,若非發覺翠微不見蹤影,她也不會出來尋人,在湖邊撞上了林溶月 ,因此發生了落水之事。
“可你是何人?為何你的聲音會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我乃司命星君的本命法器司命薄,”少年的聲音很輕很慢,有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我翻閱了你的命薄,命運多舛。有一女不過三歲便遭奸人所害,自己也被賜鸩酒而亡。短短一生,過得戰戰兢兢,受盡各種輕視冷言,始終不得安甯。”
熱水備好了,宋枝屏退翠微等人,泡在了熱水之中。
她原是長在鄉野的農家女,因緣巧合之下救了失憶的太子,與太子日久生情成親做了一年夫妻。
然太子一朝恢複記憶,回京恢複身份,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因家世貧賤,不堪為太子妃,便在當今皇後的提議下,草草地封了一個奉儀。
太子恢複記憶,并不記得與她做夫妻的那段記憶,她于太子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随意扔在東宮最偏遠的殿内,抛之腦後便是。
可憐無依無靠的宋枝,在東宮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卑微而人人可欺。
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玲珑,女兒卻慘死。而她,亦在太子與太子妃林溶月大婚當日,被皇後賜了鸩酒而亡。
宋枝雙手緊緊按着腹部,這個時候她的女兒還未到來,怎麼不會忘記女兒慘死的那一幕,才三歲,就遭奸人所害,在獵場突發喘鳴窒息痛苦而亡。
司命薄繼續在她腦海中道:“這一世便是司命星君憐你而創,讓你能了卻遺憾,莫要生悲怨,化為遺禍人間的妖魔。我便是司命星君派來相助你的。”
“助我?如何助我?”
司命薄道:“于你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你女兒的生命安全,我可告訴你,上一世直接動手害死你女兒的奸人是誰?”
宋枝的丹蔻狠狠戳進掌心,“害死我女兒的人,究竟是冰琴?還是翠微?”
宋枝還記得上一世,女兒死後的第三個月,翠微從冰琴的房中搜出了大量錢财以及引發玲珑郡主喘鳴發作的柳絮粉。
是冰琴受林溶月指使,在她做的布娃娃裡塞了柳絮粉,那日在獵場時,玲珑抱着新做的布娃娃睡覺,結果吸入過量柳絮粉,因而誘發了喘鳴。那時太醫被太子殿下和林溶月帶去了溫泉行宮,沒有太醫救命,隻得坐馬車趕往最近的城鎮。
那個雨夜,她抱着玲珑奔走在城鎮裡,尋求大夫醫治,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依舊深刻地記着,玲珑死前痛苦地拽着她的衣襟,掙紮地喊着:“娘親……”
宋枝的指甲狠狠地戳進掌心,有血絲滲出,錐心之痛,怎能忘記!
司命薄:“冰琴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是翠微。是她在冰琴做的布娃娃裡塞了柳絮粉,而後還嫁禍給冰琴。”
“你說翠微是皇後娘娘的眼線,那麼——”宋枝恨得目眦欲裂,她的玲珑,才三歲,不能喘氣,活活被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