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嗎?
當然不好,肺裡嗆了水,像是要被撕裂一樣的疼。
被林溶月拽下湖的時候,腿磕到了石頭,疼得要命,站都站不起來。
還要被林溶月的奶娘這般污蔑,所有人都厭惡她,覺得她這樣身份低微的女子,生來便是蛇蠍心腸的女子。
“妾身無礙。”宋枝幾近麻木地說。
蕭煜珩傾身過來,将宋枝攔腰抱了起來。
“殿,殿下。”宮人們驚呆了,就連林溶月也心驚不已,為何太子殿下還去關心宋枝,她推了自己下水,應該被關心的難道不應該是自己嗎?
林溶月愈發蒼白,緊緊地咬住了嘴唇,她這般沒有自尊地演了一出卑劣的戲碼,太子殿下竟然毫無反應,甚至還更關心那個低賤的女人,難道他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抵不過一個農家女?
她盯着宋奉儀那張不施粉黛,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怎麼都想不通,一個鄉野女子怎會長得這麼一張紅顔禍水的臉,竟比她這個汴京第一美人還要出衆不止一分。
果然,太子殿下還是更看重女子的容貌嗎?可如果看重,為何宋奉儀入東宮一年,他又從未進過宋奉儀的殿中呢?
“殿下,太子殿下,”林奶娘大聲呼喊道:“難道您不該替我家小姐做主嗎?我家小姐可差點淹死了。”
蕭煜珩倏地瞥了林奶娘一眼,眼神冰冷,滿含震懾,林奶娘被吓得猛地哆嗦了一下,趕緊消了聲,低頭不敢再說話。
目光輕移,落在林溶月身上,林溶月與太子對視一眼,眼中泛着淚水,輕聲喚道:“殿下。”
不想卻得了太子殿下一個冷眼,頓時猶如墜入冰窟。
“回宮 。”蕭煜珩抱着宋枝轉身離開,宮人們個個面色驚異,太子殿下竟然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奉儀,對林相千金所受的委屈全然不顧。
宋枝僵硬地靠在他的懷中,不明白為何蕭煜珩的反應與前世截然不同,不應當是為了林溶月嚴厲訓斥她,禁她的足嗎?為何棄林溶月不顧,轉而對她施以援手?
蕭煜珩将她放在肩輿上,牽扯之下,腿部的疼痛讓宋枝不由皺了眉頭,疼……
蕭煜珩放慢了動作,“孤已經命人去請太醫。”
“謝殿下,妾身無礙。”宋枝扶着肩輿靠背,挪了上去,倔強地掙脫開蕭煜珩的攙扶。
蕭煜珩黑眸微頓,“有傷便治,勿要逞強。”
宋枝擡眸望去,眸光清冷,“殿下還是多去關心關心林小姐,她得我拖累,無緣無故落了水,還差點丢了性命,正是脆弱需要關心之際,殿下又何故與我這個心底惡毒的人來往?”
他今日穿得一身月牙白闌袍,月光的清晖撒落在他的身上,更襯得他俊美無俦。
蕭煜珩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語氣堅定地道:“我知不是你。”
不是我?聽了此言,宋枝更覺諷刺,她微微擡手,“走吧。”
太監們看向太子殿下,蕭煜珩往後一退,微微颔首,太監們這才擡起肩輿向東宮而去。
宋枝仰頭望着明月,眼前的明月逐漸模糊,眼淚還是掉了下來,與前世也沒什麼不同,即便蕭煜珩知曉不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她身份低微,在他心中毫無分量,便知曉是林溶月陷害,也并未站出來替她主持公道。
蕭煜珩站在原地,目視肩輿遠去,看着肩輿上的纖柔身影,心底湧起一股揮之不去的不适感。
“殿下,”小蘇公公問:“咱們是繼續回中秋宮宴?還是……”
“雲光樓。”話落,蕭煜珩身形微頓,他也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個回答。
雲光樓是宋枝的住處,位于東宮西北邊,是離東宮主殿最遠的殿宇。
宋枝穿着一身濕漉的衣裳坐在椅子上,微微撩起裙擺查看腿上的傷勢,右腿膝蓋上一片淤青,還破皮有被石頭鋒刃劃拉開的傷口,被水泡得發白,骨頭似乎也傷着了,微微一動就痛得她直蹙眉。
“我壓大,大!大!大!”
“小!開小!小!”
宮人們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正圍在長廊下擲骰子,賭錢玩。
唯一忠心的大宮女翠微不在,宋枝勢弱,鎮不住她們,吩咐什麼他們隻當聽不見。
“你們别玩了,”宮女冰琴站在一旁勸道:“奉儀落了水,需要熱水沐浴,還不快去備熱水?昨晚下雨要補的屋頂也還未動工,仔細挨罵。”
一個小太監笑嘻嘻地說:“挨罵?那宋奉儀哪裡敢罵我們?讨好我們都來不及。”
“是咧,她又不受寵,你看她到東宮都快一年了,也沒見太子殿下來過一回。也就是一個粗鄙的農戶女,趁着咱們太子殿下失憶,霸占了殿下,現下太子殿下恢複記憶,自然是巴不得不見他。”
上一世這樣的話,宋枝不知聽了幾回,她也隻知曉夜裡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從不敢表達不滿。她俯着身子,手指從淤青之處輕輕按過,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暗道:“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宮人全都收拾——”
“放肆!”卻突然響起一道嚴厲地呵斥聲,聽聲音似乎是太子蕭煜珩身旁的蘇公公,緊接着便聽見一陣驚慌地跪拜聲,“太子殿下饒命!殿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