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告而别走的。甚至在谷裡的六年，沒有回過一次家。

我跟家裡徹底斷了聯系。

這裡是霁幽谷。

繁華的街市盡頭，是一個個矮矮的小山丘。

他每天都會在桃林前的那個小山丘上面等我。表面很開朗，實際卻孤單寂寞。

等了我半年，想了我半年。

一場空。

有一次我問他：“師兄，你為什麼不在谷内和大家一起學習？”他說：“我也不知道。”其實，他人很好。很聰明，做事又勤快。但由于長得太美，總是招人嫉妒、嫌棄和無端的謾罵。所以，大師父安排他住在桃林。并讓師父們分别上門授課。

白天，我們一起躺在地桃花的粉嫩花叢裡，仰望天空。一起聊法術，一起嬉笑打鬧。我遲鈍愚笨，竟未發現。除了和我在一起。他幾乎不會笑，更不會和人這般親密。

當初，我并不明白。那種孤注一擲的感覺究竟為了什麼。就那樣，安靜的度過了三年。

“師兄，我喜歡你。喜歡的心好痛。”我醉醺醺地喃喃自語。

“傻瓜。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對面俊美的男子應道。

“我沒醉，清醒着呢。就我這酒量，能撂倒一大片人。”

“死丫頭。吹吧你，都喝成這樣了。”

“沒，我今個兒高興。師兄成年了。長成了一個美男子。吓得我都不敢認了。不像我，還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小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成師兄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呀!”我低頭望着自己瘦小幹癟的身材。

“快了，擎擎。再等兩三年，師兄保證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讨厭，嘴這麼甜。”“來碰個杯，恭喜我家雲兒成年。”

“雲兒是誰？”

(糟，露餡兒了。我立即反應過來。)

“我看你呀，八成是把我跟你哪個老相好弄混了。再說了，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了。小不要臉的。”他一邊說笑，一邊捏我肉肉的包子臉。

“痛啊。師兄，饒了我吧。”

“看在美食的份兒上，今天先放了你。”

歲月如梭，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三年。三年前，師兄成人下山。希林堂剛剛成立。三年後，希林堂大興土木，改萬幽宮為萬昔宮。

我穿着繡滿花朵的長袍，半躺在斜椅上打瞌睡。窗外陽光明媚，百鳥啼鳴。

今早一起床，宮内掌事的姐姐們已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昨晚不習慣的成年女子的睡衣，現在卻正好合身。

我坐在梳妝台前整理妝容。鏡子裡的女人，有着紫黑色的長發，如綢緞般柔順。皮膚白皙透水。雙瞳大而圓，圓而明，明而亮。同樣泛着紫黑色的誘惑。纖細單薄的身軀蘊藏着結實有力。粉紅色的腰帶上，系着一塊兒萬年冰肌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成千上百種花卉。

我終于成年了，出落成美麗的女子，豔名大震。我暫時忘了那個關于前世的夢。我和夢裡扶琴奏曲的人魚，長得一模一樣。

霁幽谷的修煉，讓我的法術飛快進步。

出谷前，我接到了兩封密函。

一個，是王叔召我回妖界掌權。

另一個，是天帝想招兵買馬，讓我為神天效力。

我沒有回妖界，也沒有去神天。匆匆像師父們告别，離開了霁幽。

熟悉的竹樓，和霁幽的幾乎一樣。台階架至兩層樓的高度。内室被打理的很整潔。

我坐在竹榻上，開始回憶那些血肉模糊的片段。憶着......憶着......倦了，便睡着了。

不一會兒，我欲起身離開。發現身上被人蓋了一層薄薄的被子。旁邊的人說：“你醒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