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撐頭,好笑地望着她,問:“那麼,你有傷過我嗎?你想過,害死我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應該這麼信任我!”艾黎的聲音微微調高,她歇斯底裡地說。或許陳鶴川不懂,可她懂。她并不是一心向善,沒有對陳鶴川下手,是她暫時處于觀望狀态,并不代表她心地善良。她後怕,怕自己當年一時鬼迷心竅,傷害一個全心全意信賴她的人。
“不用擔心,你沒有讓我受到傷害。你從前辜負我的心意,我原諒你,隻希望你從今往後能彌補過錯,全心全意相信我。”
艾黎不出聲,在心底慢慢咀嚼他這一番話。
“我是你哥哥,在前進時,放心将手交給我。”陳鶴川輕描淡寫說完這句話,他望向窗外,若無其事地捏住了艾黎的手。
艾黎感動不過兩秒,突然察覺不對勁的地方——誰家的哥哥會一言不合就來摸妹妹的小手?!陳鶴川果然死性不改,趁機吃她豆腐吧?!
到了鎮子,他們第一時間定了一家旅店,兩間标間,正對面。将行李鎖入房間後,艾黎便去了一趟金峰高中,陳鶴川在來之前和校長打過招呼,所以很快就在辦公室裡見到了面,拿到了記有應屆畢業生名單的紀念冊。可惜關于那年的學生個人資料早清除了,每五年便會銷毀一次信息,避免資料室的存儲壓力過大。
艾黎拍了幾張照片,又指着紀念冊裡的班主任,說:“請問,這位老師還在學校裡上課嗎?”
校長看了一眼,說:“鄭老師啊?有的,她十點下課,你們可以在辦公室裡等一下。”
“麻煩您了。”艾黎客套兩句,局促地等待。
沒過多時,便有一個中年女人走進辦公室。她保養得當,戴細邊眼鏡,看起來像個學識素養頗高的知識分子。
“你們好,我叫鄭穎,是高三C班的班主任。”
艾黎畢恭畢敬地握手,說:“我叫艾黎,麻煩鄭老師跑一趟,有點私事想詢問一下。”
“你說。”
“十幾年前,你教過這個班級對嗎?”
鄭穎微笑:“對,那是我入職帶的第一個畢業班,印象頗深。”
艾黎焦急地将畢業照拿出,用白皙的指尖圈住宋茜司的身影,小心翼翼問:“你記得她嗎?可以和我說說她的事情嗎?”
“宋茜司?”
“你有印象?”她大喜過望。
鄭老師抿唇,說:“有印象,不過她的事情,或許你問這個女孩會比較清楚。”
有其他隐情嗎?怎麼突然這樣說?艾黎很好奇,但還是循着對方的指示,望向照片裡的另外一名女孩。她的身量很長,唇紅齒白,長相清秀漂亮,非同尋常。想來在那個年代定是男生們心目中的女生,夜夜魂牽夢繞的夢中情人。
“她叫什麼名字?”艾黎呢喃自語。
“她叫祁升,現在博金大藥房工作,你們可以去找她,當年她和宋茜司的關系最好。”
“好的,謝謝你。”
艾黎的視線再次落到畢業照上——祁升和宋茜司差不多高,站在同一排。她們關系密切,明明可以黏在一起拍照,卻關系疏離。就照片來看,有種各奔東西的架勢,一個站最左,一個站最右。其中深意,耐人尋味。
她們兩個人的關系,真有鄭老師說的那麼好嗎?單單這張畢業照來看,似乎并不好,她倆的關系就此成為不解之謎。
啧,這潭水究竟有多深?
艾黎原以為,羽冬的故事不過是一個死結,解開了便沒有了。等到她深入接觸,這才發現她的結會疏散,化作無數纖維,纏繞、糾結,最終如漫山遍野的藤蔓一般,将入侵者絞殺其中。艾黎就是擅闖者,稍不留神,便會被鏟除。
“有什麼收獲?”陳鶴川去外面逛了一圈,回來時,鄭老師已經走了。
艾黎說:“要去找這個叫祁升的女人,她知道宋茜司的事情。”
“哦,陪你找女人,我沒意見。若是陪你找男人,我就要吃醋了。”
“……”艾黎斜了他一眼,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有病。
“少在心裡嘀咕髒話,你想了什麼,當我看不出來嗎?”
艾黎敷衍地說:“我沒說髒話,我也沒想什麼。”
“你沒在想事情,我卻一整天都在想。”
“想什麼?”
“想你。”陳鶴川輕笑一聲,短促又性感。
“……”有,有病。這下,艾黎連在心裡嘀咕髒話都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