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絕對不可能隻提前三天就貼上了,對嗎?”
“對,都需要宣傳期的。不多貼幾天,怎麼會有客人來買蛋糕。一般節日過後,隔天會撕下。”
“好,謝謝你。”
“請問有事嗎?”
艾黎搖了搖頭,說:“沒事,哦,對了,您還記得2010年12月23日發生的事情嗎?有個叫白芷的女職員自殺了,生前還來過店裡。”
老闆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回答:“怎麼問起這件事?幾年前,警察也來問過我。”
“例行調查。”
“哦。”
“還有其他人陪這個女人來店裡嗎?”
“好像是個男人,沒注意那麼多。你知道的,我們一般是先付款,再上甜點一類的東西,不怕客人吃霸王餐,所以也不太在意客人的言行舉止。”
艾黎能懂,客人來店裡先到前台點餐,然後就坐在位置上等店員準備飲品與甜點。反正已經付過賬,不怕無賴賒賬,沒人過多關注客人的樣貌。
如果能問出來詳細的信息,估計八年前,警察就知曉了,哪用得着由宋茜司來判斷與白芷密談的男人的身份。
艾黎心中了然,那張海報早在一周前,十二月十幾号就貼在玻璃窗上。假如宋茜司狡辯,說是下午看到白芷,那時還沒貼上海報,那也沒有用。因為這個信息本就是錯誤的,她在蛋糕店外,絕對不可能看到白芷。
也就是說,她一直都在撒謊。
警察之所以沒發現這一點,是因為白芷自殺時,早過了聖誕節,蛋糕店的海報被揭下,所以無人知曉,密談當天是否能清晰看到店裡的客人。
根據老闆的口供,那天白芷的确在店裡和男人私會。
然而,宋茜司所說的證詞卻是錯誤的。她分明看不到白芷私會的情形,卻笃定她那天與趙澤陽密談,她的依據是什麼?又為何要說謊?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性了。
宋茜司沒有親眼看到白芷在死前一周曾去過蛋糕店裡,卻仍能肯定白芷曾在蛋糕店裡待過。她知曉這個消息,一定是有人将訊息傳達給她。
是誰呢?暗中觀察白芷的一舉一動。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與白芷私會的男人!
白芷自殺後,宋茜司跳了出來,以知情人的身份強調男人的身份,明确說出他是趙澤陽。
如果艾黎是趙澤陽,會找一個陌生的女人指證自己的罪名嗎?很明顯不會,他惶恐至極,逃都來不及,還會上趕子暴露自己嗎?絕對不可能,這是自相矛盾的做法。
所以,告密者另有其人。這個人處心積慮将一切貪污罪過嫁禍給趙澤陽,把自己的身份捂得嚴嚴實實。為了增加可信度,讓這件事塵埃落定。他逼迫宋茜司作僞證,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是誰?其中有什麼秘密?
如果沒有半點好處,生死攸關的事情,宋茜司怎麼敢作僞證?
八年前的冬天密事,絕對不是自殺這麼簡簡單單。
艾黎露出一縷會心笑容,她的調查沒有錯。由此可見,她的父親啊,絕對不是心甘情願赴死。也就是說,他對世間仍有眷戀,對艾黎仍有愛意,并不是毫無求生欲。
艾黎是被人愛着的,而害死她所愛之人,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她說到做到。
第二天,艾黎稱病翹班。她将一手證據整理成文件,U盤裡留了備份,帶着這些資料去找宋茜司。
對方剛開門,她就大步流星走進去,占據最高位置。
艾黎說:“我查過了,你說自己23号在蛋糕店外偶爾看到白芷與趙澤陽私會密談。然而23号晚上,店外貼滿了海報,根本看不清人。如果隻是路過,也不會将注意力鎖定在一家平淡無奇的蛋糕店裡,直到分辨出店中的人才離去。所以說,你在說謊,你做了僞證。”
“那就是下午看到的,我記錯了時間。”宋茜司急不可耐道。
“絕對不可能!”艾黎笑,“這張海報貼了足足半個月,就算你說是十天前看到也沒有用。這是23号晚上拍的照片,左下角有照片實時拍攝的時間,無法造假。裡面可以清晰看到蛋糕店玻璃上的狀況,的的确确貼滿了海報。或許你在白芷死後,親自去店裡核實情況。證明站在店外五米也能瞧見裡頭的客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所言毫無漏洞。但是,海報是白芷自殺前一天撤下的,與你說的‘店内客人清晰可見’的情況相左。由此可見,你在說謊。是背後有人指使你,讓你把髒水往趙澤陽身上潑。你告訴我,他是誰?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是我記錯了,都是八年前的事情,誰記得那麼清楚!”
“這是一條人命,宋茜司,你害人不淺!”
“滾開!”女人撒潑無藥可救,宋茜司瘋了似地将艾黎往門外推,随即重重關門。
這次很倒黴,沒有人在後頭扶住艾黎了,她摔倒在地,腳崴了,傳來劇烈刺痛。
艾黎倒吸一口涼氣,剛打算打電話給朋友,卻被人攔腰抱起。
她不敢看,聞到熟稔的男性香水味,便知是陳鶴川。
“陳哥哥,你沒有上班嗎?”艾黎不敢問他聽到了多少,她隻是恨自己不夠小心,被抓住了把柄。
“腳疼嗎?”陳鶴川懶得問她七七八八,不敢殺人,不敢傷人,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隻要艾黎還沒越界,他作為人民警察就不會為難普通老百姓。
“疼……”艾黎成功繞開話題,委委屈屈裝可憐。
“活該。”陳鶴川抱住她,健步如飛,朝醫院跑。
艾黎蜷縮在他溫暖的懷裡,想了很多事。關于父親的,關于宋茜司的。她想,她若是要讓宋茜司說出真相,那必須采取一些極端手段了。
這種人作惡,想讓她就範,就得比她更惡毒。
艾黎為了父親,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想明白了,三魂六魄歸體。這一回魂,好似不太是時候。因為她隐約察覺到自己腿上尚有餘溫,陳鶴川好像在用粗粝的指腹,輕撫她的腿根。
趁她不備,吃她豆腐嗎?!
陳鶴川這個流氓,恐怕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