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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問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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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德門入化隆城,于朱雀大街暢通無阻,再經光武門直入皇城,最後在承德門外,下攆步行。聖上破格在承天殿前率百官親迎,滿朝文武,俱靜恭請。

這是沈明枳第一次,戴九翚四鳳冠,服青質繡翟、文雉蔽膝、玉革大帶,自承德門,由禮官唱和,随衮冕加身的端王沈明戒敬步入城。

皇子弱冠、納妃方可正式受封親王,沈明戒還沒到這個年紀,卻已配五彩冕旒、青衣纁裳,九寸二分五厘的玉圭連老九曹王都沒拿過,業已在他的手心。

按《大楚禮》的規矩,“親王冕服俱如東宮”。

沈明枳從未仔細見過故太子着衮冕的樣子,陪祀天地、社稷、宗廟及大朝會、受冊,這都不是她一個女孩能參加的場合,而東宮納妃時,她年紀又小,又光顧着看新嫂嫂梅問香去了,哪記得太子的模樣。

然則此時:玄衣五章,龍在肩,山在背,火、華蟲、宗彜在袖;纁裳四章,織藻、粉米、黼、黻。白紗中單,黻領。蔽膝随裳色,織火、山二章。革帶,金鈎苾,玉佩。绶五采赤、白、玄、缥、綠織成……

單薄的少年已漸長成,頂得起九旒冠冕,撐得了玄衣纁裳,直給人舊人如故、歲月不逝的錯覺。承天殿還是六年前的巍峨模樣,聖上自從去歲南海道是非疊起、諸王推诿鬧心過後、大病一場日見硬朗,她踏上金明橋時的心境卻遠不如前。

這是用命,換來的一次“逾制越禮”。

這輩子也隻有這一次。

也隻有這一次,沈明枳終于明白,幼年在東宮,被故太子抱于膝上胡亂臨寫的“天地”“社稷”“宗廟”“家國”,究竟分量幾何。

重冠深衣,艱難下拜,叩問國安。

跪謝聖恩後,沈明戒随百官直入承天殿,最後再随聖上敬拜皇廟;沈明枳則由充任禮官的宗人令親自扶起,由龐大總管親領,在百官注目中走下殿前廣場。她進不了承天殿,也不能入皇廟叩敬祖宗,隻能一路朝後廷而去,到中宮坤甯前的太極殿,問安皇後。

她也不知生母何人,從小就被抱到坤甯宮交由皇後撫養,故而皇後雖非生母,卻有養恩。養恩大于天,沈明枳一直是這麼以為的,故而禮必周道,必讓兒女俱喪的皇後得承歡膝下之喜。

然則今天是大日子,有禮官、宗親、宮妃在側觀禮,一句廢話也不能多說。好在眼下的禮節盡數了結,聖上将在入夜天暮之時大宴群臣,到時候還能再見。

得了禦賜步辇,沈明枳坐着步辇從西直門出了内城,直驅西直門甬道自朝陽門出外城,這繁瑣的一圈禮節總算是圓滿結束。

朝陽門外的太陽曬得人心慌慌。

沈明枳謝過一路相送的龐大總管,下了步辇,扶着沉重的冠發,最後遙望一眼山巒般連綿不斷的樓台宮阙,似在皇城的這個角落得見重山疊嶂之後、鎮守皇陵的紫微宮。

故太子就葬在那裡,他也曾代帝南巡。

那時候沈明枳很小,不知道太子南巡究竟是要巡些什麼,就見皇後成天滴淚、食不下咽,以為太子是去闖刀山、下火海了。而今自己刀山火海地走了回來,在太極殿上見過皇後盛妝之下的淚痕,忽覺自己的不孝。

如若太子還在,也要怪自己任性吧。

去不了皇廟,禮衣在身,沈明枳也不能就此朝北叩拜以告亡靈,隻能在心裡默默告罪。

如若太子還在。

沈明枳邊走邊慢慢歎息。

如若太子還在——南海道這本爛賬早該算清,這些遺留問題早能解決,怎需要她帶着舞勺之年的戒子去掀棋盤。

當年聖上還隻是親王的時候,依靠着世家的鼎力支持,披荊斬棘,踏着兄弟的屍體最終登極。南海道第一大世家喬氏作為皇後母家,自然在論功行賞時占了大頭。但人事變遷,随時俯仰,在聖上的授意下,喬家在多番勢力一年再複一年的打壓之中逐漸衰落,南海道其他世家也趁機做大,最終造就了多方割據對峙的混亂局面。

南海道的這盤棋,本由遠在化隆的聖上親自設計,當地世族權力有限、不順民心,照理說也不會脫缰到哪裡去。但食髓知味、貪得無厭,聖上用于掌控當地局面的最關鍵的棋子——南海道布政使王叔遠——失了控。

可巧西北邊塞狼煙起、胡馬嘶,朝廷被戰事纏得脫不開身,聖上就隻能委派喬太子南巡穩住時局。太子也不負衆望,可事出緊急、時間緊迫,又沒有十成十的聖心支持,故而太子對南海道的處置也隻能是隔靴搔癢、揚湯止沸。

随即,太子死後,喬家頹勢不可抑制,天高皇帝遠,朝廷又打仗,王叔遠拉攏豪強、自成一派、意欲造反,積怨終于在升平二十二年春夏之際爆發。

若太子還在,長幼有序、嫡庶有别,南巡大任自然隻能由他承擔,哪裡會有去歲的一場互相推诿、侍疾借口的鬧劇?哪輪得到她,所謂的一介女流,來挑這樣重的擔子?

若太子還在,這輩子大抵都要呆在這樣瑰麗的牢籠之中,做一隻逗趣的雀兒、讨好的鹇兒,哪得見生民蝼蟻、河漢無極,在南海道飛得恣意嚣張。

但若真能這樣,沈明枳應該也是願意的。

朝陽門的府軍衛不認得沈明枳的臉,但認得她的鳳冠翟衣。可沈明枳出了朝陽門,卻認不出自己府上的馬車,就見張牙舞爪停在中央的的花雕香壁馬車,上面大喇喇挂的是臨川郡主的牌子,而自己的馬車呢,裝配已然是給足了皇家的氣派,和這輛金光閃閃的車架相比,簡直寒酸得窮酸。

沈明枳挑眉。

臨川郡主是魯國長公主的獨女,從小性子乖張,當娘的魯國長公主束手無策,于是聖上就讓臨川和宮裡最“性情柔和”、最“知書達理”的十殿下——當年的長平公主、今天的兖國公主——一塊兒讀書作伴。

據說魯國長公主頭一回聽見聖上的主意,内心忐忑,擔心女兒會把這般聽話懂事的沈明枳也帶壞。不過臨川人小主意大,發現自己和沈明枳不是一條道上的,便撇下了沈明枳和宮裡與自己性子相投的公主們混到了一起,這讓沈明枳拍手叫好。結果呢,在别人那裡跌了跟頭、吃了虧,臨川轉而又要和自己好上,好上就好上了,還成天給自己惹麻煩。

不過姑娘家長大了,倒是比小時候出落得端莊了些許,舉止之中總算讓人看見了“分寸”二字的影子,就是臨川府賣田一事,她幫着魯國長公主做事做得很失“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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