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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說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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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連忙寫道:“根本不是他驗的屍。”

他寫得急,筆幹得如枯樹枝桠也不願停:“我親自去看過屍體,舌骨上黑漬确實被人刮過,但有很淺很細密的鋸齒狀印子,若非天氣好,粗看難以發現,我又去看過仵作的工具,沒有可以對應得上的,他拿出來的刀刃也對不上。”

既然這名說出毒藥來源的仵作沒有刮骨的刀,那驗屍者必另有其人。

“我也去問過他從何得知這種毒藥,他說得清楚,是去年秋天在元和遇見的一個遊方道人,因為道人所說的事情都駭人聽聞,時間過去不久,所以他還清晰記得。我再問那道人長什麼模樣,他說得也清楚,但當我問他道人還說了什麼事情,他卻言辭閃爍,不願與我透露。”

孫先生神色嚴肅。他其實和沈明枳同歲,看上去卻滄桑得多,平日裡不拘小節,也不願打理他本來生得有幾分疏朗意的樣貌,一旦遇上和醫理、藥理有關的事情,那絕對是寸步不讓、據理力争。

沈明枳凝視他臉上的認真,心裡卻擂起了喧阗的鼓聲,“我聽窦指揮使說,先生曾想去拜訪蘇州當地一位很有名望的女仵作?”

孫先生會意,将那支被他糟蹋過的筆擱下,拱手拜謝。

窦宇又被沈明枳遣出來陪閑人幹私活,心裡罵聲連連。

欽差就要北上了,他還有一堆事情沒有處理完,端王還成日裡往外跑,閻閣老等還在蘇州轉悠,若是出了什麼好歹,回了京讓大哥知道了,豈不是要扒了他的皮?雖然說這孫先生很有本事,兖國公主在嶺南遇險時就見過他的神通,但他陰陽衛指揮使的本職是扈從天子,出京拱衛皇親就已經是丢臉丢大發了,每天不是給姓郇的官混子守棺材就是給赤腳醫生鞍前馬後,像什麼話?

破落小院就在眼前,窦宇心不甘情不願地吩咐喬裝改扮過的手下化整為零,按照公主的意思四下去街坊鄰裡打探這位大名鼎鼎的仵作,自己脫了甲胄,換上平頭護衛的裝扮,親自給車上的孫先生放馬凳。

孫先生不忘拱手示謝,親自扣了木門,片刻後聽門内有女人嗓門嘹亮的高聲詢問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擲來:“哪位?”

窦宇捏着鼻子,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回道:“我家主人是随欽差北上的醫生,聽聞蘇娘子大名,特來拜會切磋。”

門後靜了靜,就當窦宇耐心耗盡之時,門裂了一條縫,一張上了年紀的女人浮腫的臉露了出來,布裙彩染,俗不可耐。她上上下下打量過孫先生後,又小心看過孫先生邊上背箱提袋的筆挺年輕人,掃過他們身後那架樸素的馬車,畫得細長如柳的眉毛不自主地上挑,原本咄咄逼人的氣勢收斂了點,言辭謹慎:“衙門裡的?”

窦宇聽了這話就覺得她不大聰明,但小心這塊卻拿捏足了把握,便也折了自己骨子裡的傲氣,拙劣地裝起了看門小厮的那種寬和恭維,“是,是衙門裡的。”

刻鹄不成尚類骛,女人見窦宇這副樣子不由得嗤笑一聲,下巴揚得極高:“我家娘子出門去了,不在家。”

窦宇心裡叫罵,面上還裝得“讨好”,話卻問出了着急:“出門了?去做什麼?幾時能回來?”

那女人彎了塗滿口脂的厚嘴唇,不由得冷笑:“出門就是出門了,問這麼多做什麼?何時回來說不定——且我勸你們不必來了,我家娘子隻瞧死人,醫不了活人!”

話落,她“砰”的一聲将門摔上,自顧自的恥笑聲越來越遠:“還冒充衙門的人?衙門的人早上才來過……現在外地的公子哥真是沒長腦子,也不打聽打聽,‘術業有專攻’,城西安樂巷的孫大夫專治花柳淋病,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我呸,晦氣!”

窦宇咬牙,敢情這老女人把他們當作尋花問柳上門騷擾的公子哥了?

孫先生鬥膽伸手拍拍窦宇緊繃的小臂,轉過身就要走,聽窦宇從牙縫裡漏出幾個殺氣四溢的字眼:“就這麼走了?”

孫先生上下掃了他一眼。

雖然說他是在嶺南山野間長大,沒見過世面,但跟着兖國公主的這段日子是大開眼界了。窦指揮使本就相貌堂堂,再加上他方才刻意演出的幾分谄媚,讓誰見了不以為是花街常客、情場浪子,誰知道他本來的性子這麼沖。

孫先生懷疑窦宇敢和公主公然叫闆。

他朝窦宇眨眨眼,窦宇晦氣地撇過臉。

等馬車慢悠悠駛出這條小巷,他們在另一條僻靜到荒涼的巷子裡等了會兒,收集消息的陰陽衛方才零零散散、陸陸續續地趕了回來。

“鄰居說這院裡就住了那女仵作和一個姓肖的婆子,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關系,猜是主仆;幾年前還有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來,聽稱呼是她舅舅,南邊的口音很重,應該是西南那邊的。”

窦宇奇怪:“她不是蘇家的庶女嗎?怎麼還有南邊來的舅舅?親的?”

陰陽衛道:“是親的,聽說長得很像。鄰居還說,每隔幾年都會有‘貴客’到訪。”

窦宇想起方才那肖婆子的話,問道:“衙門裡的人?”

陰陽衛搖頭:“他們說不是,車馬衣裳都是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那男人又長得标緻,不是當地人,官話說得标準,是以他們記得真切。”

窦宇語出驚人:“她的姘頭?”

陰陽衛尴尬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孫先生,“應……應該吧,那男人一來就呆很久,但又說不上很久……可就是很久,還三更半夜、掩人耳目地來……”

窦宇摸摸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看來傳聞确有其事——對了,今早有衙門裡的官差來找她嗎?”

另一名陰陽衛道:“沒有,但有别人從後門去的,提着東西,像是送禮的,哦對了,鄰居說一定送了好酒,一壇子好酒,遠遠聞着味道就醇。”

孫先生一震,窦宇不由得頻頻皺眉:“衙門裡有人求她辦事了?”

話畢,孫先生開了箱子,從箱子裡找了筆墨,鋪平了紙張就在這逼仄狹小的、颠簸不定的車廂内奮筆疾書:“能翻牆嗎?”

窦宇眼皮一跳,看他繼續寫:“隻要驗一下她的工具,看有無一把小刀,刀身修長,刀刃上有鋸齒狀淺層紋路。”

窦宇看看孫先生誠摯的眼神,再看看他狗啃過一樣邋遢的字,心道就算自己拒絕了,回頭他找公主告狀,自己還得再跑一趟替他翻牆,便将已經在喉嚨口準備着的“私闖民宅犯律”的話咽了下去,叫住馬車,吩咐屬下将人平安送回去,親自整理了衣裳,蜻蜓點水般飛上檐壁,一眨眼消失在了青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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