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到家了,你就好好度假,不用管我。”時南小跑着走到家門口,朝顧明揮揮手。
顧明沒再多說,見她進去将門關上,才離開。
時南回到家後,狂風暴雨順勢來襲,直到深夜雨勢才轉小,時南聽着滴滴答答的雨聲拍打在屋檐上,輾轉難眠,在顧明提起邀請時,她其實非常心動,想去見識一番外面世界的風景。
可是她害怕,害怕直面顧明一家人重聚的溫暖畫面,那會是刺痛她内心傷疤最鋒利的刀刃,她曾經在兒時無數個夢裡,夢見她的母親回來,她的家庭還是那個溫馨的,升起袅袅炊煙的尋常家庭。
這看似平淡無味的日子,竟然成為她内心深處極力渴望又難以得到的奢侈。
隔壁房間又傳來嘩啦啦的聲音,她的繼母又與人約打麻将,這時候的父親大概會躺在自己房間裡酒後酣睡。
時南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捂着臉頰,無聲落淚,她真的好想念母親,然而她的母親卻一直沒有音信,現實生活的殘酷,早已讓她心底的某塊期望逐漸坍塌。
雨後的空氣貼膚般的濕黏,時南覺得胸悶,開門欲走上閣樓透透風,不巧隔壁屋門打開,繼母正在送一位男人。
這男人是鄰村來到,大家都叫他老王,在村裡也算是有錢人,經常與二三人約好來繼母家打麻将,時南見過幾次,如今老王每每見到她,色迷迷的兩隻眼睛上下打量她已有女人雛形的身段,以及她清純秀美的容貌,啧啧兩聲,“呦,時南都長成大姑娘了,模樣真是俊俏得很。”
他說此話的時候,兩隻眼睛勾搭搭的,像是想貼上時南一樣。
時南投來厭惡的目光,隻覺胃裡翻江倒海。
衛芹見勢推着老王下了樓,邊走邊說:“怎麼,你都這歲數了,還想打我家姑娘主意不成?”
“呦,這話說的,你不是還覺得我威猛如虎嗎?怎麼這會兒覺得我老了?”老王蕩着笑,在衛芹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衛芹推開他,小聲道:“哎,老時還在樓上呢,别鬧。”
她摸了摸老王的肩膀,又說:“你呀,要是真看上我們姑娘,就拿出你的誠意來。”
衛芹手指張開比劃了一個五,“隻要夠誠意,時南就讓你娶進門。”
老王一看有機會,笑開了花,他兩年前老婆病逝,一直未娶,他兒子去了外地長住很少回家,家裡除了不缺錢,就缺一個排遣寂寞的可人。
也不是沒有人給他說親再婚,可他年過五旬,又喪偶,說親的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的離異婦女,他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無人疼愛長得越來越清美的時南。
“放心,這事要是成了,聘禮都是小事,以後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盡管找我就是。”
有錢能使鬼推磨,衛芹嫁給個窮酒鬼已經很憋屈,倒是他這個水靈靈的大閨女,若嫁給老王,以後吃穿可都有了保障,兩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決定把時南嫁過去。
時南看到這一情景,頓時雙腿發軟,匆匆跑上了閣樓,将門反鎖起來,一想到要嫁給那個滿臉褶子油膩膩的老王,胃裡瞬間翻江倒海,想嘔卻嘔不出來,巨大的恐懼感蔓延至每根神經,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時南靠着門闆癱坐在地,手臂抱膝将頭埋進去,小聲地抽噎起來。
時南還沒有從悲傷和恐懼中緩過神,就聽見樓下繼母和父親正在小聲議論着什麼。
她悄悄打開一條門縫,就見繼母倚着二樓木欄,惬意地抽着煙,對父親說:“時南也不小了,等她得了身份證,也算是成年人,該給她說個親事了。”
“時南剛多大,嫁什麼人?。”時鎮抱着酒,微醺。
衛芹冷笑一聲,說:“呵呵,老娘我當初嫁給你,原本圖個安生,結果你一窮二白就知道天天喝酒,眼看咱們都吃不上飯了!”
時鎮不語,繼續喝酒,衛芹怒火上竄,直接将他手中的酒瓶奪過打碎,大嚷道:“喝喝喝,你他娘的就知道喝!時南不嫁人,你就等着餓死吧!”
時鎮嗜酒如命,見酒被打碎,生氣道:“我就這麼一瓶好酒了!你瘋了!”
衛芹雙手抱胸,輕哼一聲,“沒錢,你想要錢,就讓你女兒去賺,不然你一口酒都沒得喝!”
時鎮粗氣一喘,道:“你有手有腳不會去賺,打我閨女主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