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的卧室,伸手不見五指。
隻有從門縫裡透過來一絲光線,才能讓人看清眼前的事物。
江喬喬就着這淡淡的光線,來到了林予骁的床頭。
她手裡緊緊的握着刀子,死死的注視着床上睡熟的男人。
這麼多年,她們母子三人颠沛流離,而他卻能睡這麼安穩。
小時候家裡被人砸的亂七八糟,母親抱着弟弟,領着她出逃的一幕又重新浮上腦海。
很快,她的大腦就被仇恨侵占了。
年幼的她,後背的皮膚被鐵殼子撕裂,母親都沒時間給她處理,連毒都沒消,找了塊布纏上,就那麼領着她逃出了家。
路上有人見到她後背出血,還以為是母親虐待她,非攔住他們要報警。
是她眼巴巴的求人家,一再強調她沒有被虐待,是被壞人欺負,對方才放他們走。
後來母親到底帶她去了診所,給她的傷口做了處理。
這麼多年,每次想起那個場景,她都恨不得殺了林予骁都不解恨。
父親因為救林予骁而死,她不求林予骁能對他們家感恩戴德,但隻要不迫害他們,也算他是個人。
江喬喬想起這些就控制不住自己。
幹脆殺了他,一了百了。
此刻,林予骁睡得很沉,對于她的一舉一動毫無所知。
隻要她手起刀落……
長這麼大,江喬喬連隻螞蟻都沒踩死過,别說殺人了。
可現在,她卻要用手裡的刀,刺向眼前這個毫無警覺的人。
江喬喬猶豫了。
手指不住的顫抖起來。
殺了林予骁,父親也活不過來。
可她真見不得林予骁活的這麼恣意,灑脫,毫無負擔。
父親那麼善良,從小教育她要助人為樂,與人為善。
父親言傳身教到極緻,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今天的她,卻拿起了這個世上最鋒利的武器,一把被仇恨包裹的尖刀。
江喬喬退縮了,眼裡的仇恨漸漸消逝,短短幾分鐘,誰都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最終,她還是放下了刀子。
離開卧室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林予骁。
男人睡得很沉,卧室依然靜谧,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第二天早上,林予骁從床上醒過來。
一夜無夢,神清氣爽。
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幹淨的玻璃灑進來,照在身上軟絨絨的,讓他覺得世上最美的早晨不過如此。
一覺睡到八點,這可是他十多年間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要說環境,這是他經常休息的地方,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家裡多了個人。
樓下廚房裡傳來叮叮當當的響動,大概是女孩在準備早餐。
想到遇見女孩之後的變化,難道真有什麼無法言說的事情?
戒休說她是他命裡的災星,讓他遠離。
可現在,除了讓他好眠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林予骁洗漱好,換了件衣服,想到女孩已經做好早飯,嘴角無意識的勾起一絲笑意。
如果能讓他睡好吃好,他不介意家裡多一個幹活的人。
江喬喬怎麼可能給林予骁做早飯,如果真要做,她八成會在裡邊放點什麼東西。
今早起來,她思前想後覺得自己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他了,萬一真控制不住沖動,對他下了殺手怎麼辦。
她本來想悄悄的一走了之,可昨晚沒吃飯,現在實在太餓了,就到廚房找了找。
正好看見面包和蜂蜜。
她拿了兩片面包片,塗上蜂蜜,放在烤箱裡一烤,食物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饞的她口水直流。
林予骁單手抄兜,優哉遊哉的走到廚房門口,很自然的問道:“在吃東西?”
江喬喬剛咬了一口面包,聽見林予骁的聲音,緊張的立刻繃起了身體,“是啊。”
林予骁像吩咐下屬那樣,說道:“不用弄的太複雜,我口味很雜。”
江喬喬:“……”
這是讓她做飯?
也不怕她毒死他。
默了幾秒,江喬喬慢慢轉身,将嘴裡剛咬下來的面包咽下去,勉強擠出一絲笑:“那個,不好意思,我沒做你的份。”
林予骁:“……”
自作多情的尴尬讓他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忽然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得笑意很快就繃不住了,他冷冰冰的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他一個豪門闊少,活到27歲,從來就沒被人這麼輕視過。
更何況對方還是他收留的死丫頭。
竟然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
他走了兩步,氣不過又返了回來:“晚上回來前,收拾東西走人,别讓我再看見你。”
江喬喬看見他氣咻咻的臉,心情大好。
男人也太小氣了,這麼點小事,至于生那麼大氣。
不過如果能每天一個惹他生氣的小竅門,可能比殺了他更刺激。
江喬喬吃飽後,從别墅離開。
孫景濤正好過來接她。
沒見到溫序衍的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江喬喬也沒管這事。
她隻去尋找孫景濤的車子,可掃了好幾圈都沒看見,心裡有絲不悅。
就在這時,孫景濤的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