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為孫兒在宛之酒店大辦剪辮禮,政商界賓客雲集赴場祝賀,場面隆重蓋過夏天操辦的一場婚禮。
身為親家的孟家人被特意安排與楊家本家一桌,孟以栖左顧右盼沒看見主人公,倒是撞見了對她翻白眼的徐芬亞。
孟以栖本着好教養沒有理會她,拽拽身旁正同楊家親戚交涉的何清,“媽媽,那個哥哥在哪呢?”
何清貼耳知會她,“他可不是你哥哥,按輩分要叫你姨媽的。”
孟以栖吓一大跳,天真質疑道:“我還是個小孩,怎麼就成姨媽了?”
“他是你姐姐的繼子,再大都得叫你姨媽。不過你們年齡相仿,也不用在意輩分之說,以後叫他名字就好了。”
“那他叫什麼名字?”
“楊靖安——”
正眨巴眼睛期待媽媽告知答案時,同桌的徐芬亞忽地出聲起立,孟以栖就着人奔去的方向看見一個身着燕尾西服,後腦勺一根細長辮的高個子男孩。
“媽媽,我過去一下。”
何清本想阻止,可見她從腳邊拎起禮物袋,估計是要去答謝人家,便由她興沖沖奔去了。
宛之酒店是楊守誠以愛妻之名命名的酒店,雲市裡頭最豪華的酒店之一,因此場地寬闊,布局複雜。
孟以栖追着他們消失的方向七拐八繞到無人走廊,懷裡抱着禮物袋一間間打量門牌,不知他們進了哪一間。
迫切之心催使孟以栖一間間敲過去詢問,推門而出的大多都是在裡休息的陌生人,她抱歉離開往深處走,皇天不負有心人,似乎聽到了徐芬亞的聲音。
她小跑着靠近聲源,軟底小皮靴無聲踩在地毯,越靠近心裡越緊張,反複練習着張口的第一句問候。
“你是要飯的嗎?”
冷言冷語的人就站在開着的門裡,借着屋裡的光,孟以栖甚至能看到地上的人影,一根細長的辮子垂在後腦勺。
孟以栖不敢再踏上前,因為她似乎又聽見徐芬亞的哭聲,雖然後者不是善類,孟以栖也不想站牆根目睹他人難堪。
她正欲退遠一些,哭啼啼的徐芬亞突然開口,“我好歹是你們楊家本家的親戚,比那些姓孟的強多了,你就這麼瞧不起我?”
“親戚?”反問的人口吻倨傲,“哪門子親戚?據我所知,你不過是楊友謙的便宜繼女罷了,滴血認親的把戲都輪不到你徐芬亞。”
“可我繼父就是我爸爸!我就是你們楊家人!”
“注意你的措辭,我楊家上下死的死活的活,加起來隻有三口人。”
徐芬亞覺得他太冷血,白長一張令人心生好感的臉,“什麼叫隻有三口人?楊靖安你别忘了,叔伯已經再婚了,那個孟以楠不是你們楊家人嗎?”
“你說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門外靠牆的人心髒已然跌宕起伏,紅潤面容倏然之間死灰一片。
有人接話繼續慢悠悠冷嘲熱諷道:“你們這幫人不是挾恩圖報,就是走歪門邪道。腳踏實地是一件很難的事?還是習慣了坐吃享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徐芬亞臊得一臉通紅狡辯,“可我們本來就是親戚,相互扶持是應該的,況且我祖父以前……”
“那些個狗屁恩情與我無關。”有人言辭鑿鑿的兩清口吻,“即便還報也早已互不相欠,你姓徐的更沒資格來我眼前說教。”
徐芬亞吃癟,見好就收,“那不說家裡的事,我隻是想和你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