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視線凝聚在那個相框上,目光不曾離開。
畫面中的三人在夕陽餘晖下,舉杯暢飲,露出開懷的笑容,俨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江淩眼眸閃過亮色,那就是舅舅小時候的模樣嗎?
她開始默不作聲,時間久的就當江暮吟以為她睡着的時候,她不禁開口詢問道,“我跟媽媽長得很像嗎?”
這個問題,之前江淩也問過,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已然沒有記住,“你是她親生的,自然是像,你的眉眼與你母親極為相似。”
“那您當初收養我是因為我母親嗎?那現在你會不會像我一樣時常想起她。”
“……”
他沒有辦法否認,因為當初就是心中的愧疚,這才前往福利院再度把她帶到自己身邊。說是這麼說,但是他要怎麼表達才能讓這孩子不多想。
見江暮吟沒有說話,她卻是一臉真摯的看着,把自己的手掌放到對方的手中,語氣輕快“舅舅不說,我也知道。因為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由的愛。”
“其他的我倒是也沒有多在乎,反正時間還長,可以慢慢來。”
“她是她,你是你。你雖然身體裡流着她一半的血,容貌上有些相似,但你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其他一說。”江淩嘴上雖是怎麼說的,但是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這孩子的韌勁,他撫上江淩的面頰,“阿淩,我知道你執着,但是這世間萬物都很美好,需要你去用心的觀賞,不必再執着過去。”
“我明白,就是…舅舅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江暮吟盯着面前這雙濕漉漉的眼睛,徒然想起那些個毛茸茸的貓兒,瞪得圓溜溜的,像自己的主人乞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說。”
江淩順從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幹脆坐起身來,将頭放在他的膝蓋上,“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江暮吟将她的發尾挽在手心,順手揉了一把毛茸茸的頭發,“你這話說的奇怪,我什麼時候要離開你。”他一挑眉,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江淩看着他的表情,下意識的一縮,卻又很快鑽回去,眉目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這兩天,舅舅回來吃過飯後,才天黑就去了後院的祠堂 ,而且是獨自一人待着。我就躲在柱子後面,祠堂裡燭光又微弱,什麼也看不清。隻就剩下你的影子,而且好像馬上就會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
聽着她的話語,江暮吟有些失笑。他這兩天被前塵往事所遺留下來的問題擾得心煩意亂,又不想回來冷着個臉吓到小丫頭,便去了祠堂跪着傅歆詞的牌位,讓自己心沉下來。不曾想,讓這江淩無意間跟了過去,還誤會了什麼 。
他看着江淩眼中印出的倒影,瘦成巴掌大的小臉落在他的膝頭,長發淩亂,發尾的末端還在自己手中,墨色的瞳孔閃着盈盈的光,握着他手掌的那隻手緊緊不放。
他又何嘗看不明白。
江淩見他不說話,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也難以在自持,扶着他精壯的手臂,柔嫩的手心摩挲着潇湘,雙眸瑩潤,“那…那你喜歡不喜歡我,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喜歡。”江暮吟輕笑一聲,随後低頭兩片柔軟的唇瓣湊在一起,捏了捏她的眉心,“怎麼這麼可愛,問出這樣的傻問題。”
從正主口中聽到想要的答案,江淩整個人都雀躍起來,想要上前擁住面前的男人,就是不小心蹭到傷處,疼得她眼淚直流。
江暮吟聽到痛乎聲,連忙輕柔地把人給塞回被褥裡,擡手拭去眼角的淚珠。江淩自覺的把自己縮在角落,留出來空出的位置給他,卻被一把揪進懷中。她隻能就這樣在男人的臂彎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他低垂着頭看着她,感覺就像是一隻被叼住脖頸的兔子,毛茸茸的在大灰狼的窩裡瑟縮,卻怎麼也躲不過被吃的命運。
臨近黃昏的時候,房内拉着窗簾光線暗沉,将外面的喧嚣隔絕在外,兩人相擁而眠。
直到夜幕悄然而至,兩人這才悠悠轉醒。江暮吟帶着江淩收拾一番後,就前往國典大廈。
進到電梯裡面,江淩手上不停地搖曳着他的衣袖,朝他笑着,等到江暮吟會過意來,将其抱起後,她像隻找的樹杈子的樹袋熊,挂在他的身上,賴着不下來。
等到了正廳,江淩就聽話的閉上眼睛。由江暮吟牽引着她,走了一段路程。雙眸緊閉,其他感官就更加靈敏了些,她隐約感覺到腳下提到了什麼東西,不敢再前進。
江暮吟低沉清冽的嗓音在耳邊,“可以睜開眼睛了。”他害怕江淩睜眼不适應房間裡的光線,便用手掌放在她的眼前,為她擋着刺眼的光源,等到她适應了才放下手掌。
包廂裡面,擺滿了嬌嫩欲滴的鮮紅玫瑰,現場樂師在江淩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開始演奏着悠揚的樂曲,兩人在精美的餐桌前落座不過幾分鐘,服務員就将所有的菜品上齊,都是江淩平日裡愛吃的菜。
她不知道從哪裡端出來一杯醇香的葡萄酒,遞給他,“舅舅,你嘗嘗看。”
江暮吟看着這丫頭一臉期待的模樣,他眸色越深,嘗了一口,味道苦澀辛辣,倒像是新手釀的。
“寶貝兒,不妨自己嘗一嘗。”男人惡劣地想要捉弄人,下一秒柔軟的唇瓣就壓上了他方才觸碰到的杯沿,就着男人的手嘗了口液體。
小丫頭眉頭擰起來,還認真的評價了句,“不好喝。”
看着對方濕潤的唇,他明明沒有喝醉卻像是被蠱惑了心神一樣,腦中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