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絮言聽到他的這聲姐姐,噗嗤一笑,“江先生怕是忘了,金家家主夫人姓傅,與您并沒有什麼血緣關系。”
“再怎麼說,我是她的表叔,是不會害她的。我們會好好撫養她長大。”
一年的光景,物是人非。
江暮吟将江家的老古董收拾得服服帖帖,江氏集團在他的手裡,勢力發展的空前浩大,而他也穩坐家主的尊位。
隻是沒有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再一次被抛棄。
江暮吟也是說到做到,在某次招标會裡明着針對金絮言,周圍人都是有眼色的。不過多時,金絮言這一分支很快便因為資金周轉不開而導緻破産。
這次江暮吟将她帶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她改了個姓,從此再無人敢把江淩從他身邊奪走。
很快,他們便找到定位系統消失的地方。
江暮吟拿起那條被許多碎石壓在下面,布滿污濁的項鍊,上面還沾有點點不明褐色污漬,倒是有些像是幹涸的血。握在手心裡緊緊攥着,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分頭行動,找。誰要是找到,江家副君的位置便是誰的。”
在場的護衛接到命令,四散開來。
疼。
五髒六腑被壓迫的疼,她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像被巨石碾過,後脖頸上已經沒了直覺,勉強伸手往後一抹,竟是濕潤微涼的觸感。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鐵鏽味,那是她身上的血。
她必須得馬上尋找止血的辦法,否責就算沒有死在這次災難裡,也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死。
江淩隐約記得,自己是被湍急的水流卷走的。她随着水流往山坡滾下,直到身體撞上一塊因山體滑坡而掉落的巨石。
江淩在地上不斷的挪動,嘗試着想要站起來。可是她的身體因疼痛而不斷的顫抖,渾身酸軟無力,根本沒有辦法支撐着站起來,更别提離開這裡。
随着血液的流失,江淩感覺腦袋十分眩暈,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嘴唇白得發紫。眼前的景物竟然開始天旋地轉,神志不清。天空不斷落下的雨滴,就像利刃一樣刮傷她的皮膚。
喉嚨裡不斷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她想起了那個将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
如果她走了,江暮吟會不會為她造一個花冢呢?還是會給她點七盞長明燈,為她引路。
江淩覺得她好像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不然她怎麼會看見剛剛還在思念的江暮吟呢?她努力想要揚起嘴角,卻發現臉部早已經僵硬。
血液已經潤濕她的整個後頸,開出了一朵血花。
她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睛已經睜不開。人們常說,人在臨死之前會走馬觀花的回顧自己的一生,她這是要走了嗎。
江暮吟打着防水手電,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個人影沖過去。
他這一瞬間,仿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想要撫摸江淩沾滿泥濘污泥的臉龐,卻又害怕驚擾沉睡的人兒。
江暮吟不敢去探她的鼻息,他怕江淩也隻留給他一具冰冷的屍體。他隻能把人輕摟在懷裡,她太瘦了,連他的臂彎都圈不滿。額頭抵着額頭,感受着對方傳來的體溫,還沒來得及欣喜,手上沾了一片濕潤。
那抹鮮紅刺痛着他的心。
“阿淩,是我啊!阿淩,醒醒,千萬别睡,請問不要睡,起來和舅舅說說話。”
江暮吟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他從來沒有感覺時間那麼漫長和煎熬。等待的每一秒,感覺有人在拿刀子刮他的心。過了許久,懷中人才悠悠轉醒,呼吸有些微弱,“舅舅,雨太大了,你給我的浮生淚丢了。”
江暮吟的肌肉渾身緊繃,心裡卻一片柔軟和觸動,這樣的情況下,江淩居然還記挂着那條項鍊。
“東西丢了便丢了,人沒事便好。”
江暮吟将她緊緊的禁锢在懷中,仿佛一松手就會化作雲煙消失不見。
“别怕别怕,沒事了,那東西沾了你的血,我們就不要了。”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壓抑着内心的恐懼。
江淩在這一刻終于舍得留下淚來,誓要将委屈和疼痛一起,通過這種方式發洩出來。
她幾乎是無意識的動作,手指攥着江暮吟的衣袖,止不住的往懷抱的深處鑽,就像是歸了巢穴的倦鳥。
江暮吟的心在這一刻,重新開始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