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瑄坐在車裡低垂着頭,看着手機的消息。秦淮發了一條消息給他,讓過去陪他吃一頓飯。
秦淮是傅璟瑄的生父,因為傅璟瑄的母親傅詩韻工作需要經常出差。自己工作後也身心疲憊,不合适開車,索性聘請了一個司機。
她是集團的繼承人之一,從小到大,一直都在世家的商場上虛以委蛇,對于世家子弟的假面早就看穿。但是,因為秦淮很會讨人歡心,長相斯斯文文,她也漸漸對他放下戒心。
沒想到,秦淮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強行與傅詩韻發生關系。事後,還将兩人的視頻流露出去。
傅詩韻一身傲骨,年僅二十一歲,便從衆多小輩裡脫穎而出。豈非是忍氣吞聲之輩,她動用家族關系将秦淮驅逐到栖枝柳巷,非死不得出。但是她自己也沒有讨到什麼好處,傅氏集團股價暴跌,她被自己父親送去國外。
說是避一避風頭,但是傅詩韻心裡清楚,她這一去可能就是一輩子。
可是,事情卻出了意外,傅詩韻懷孕了。
于是,在出國之前,她隻能整日整日不吃飯,意圖拿掉那個錯誤的孽障。傅詩韻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有能把這個孩子打掉,反倒是把自己身體弄的傷痕累累。
傅父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他看着自己的女兒如此自虐行為,深深歎了口氣,替她解決了社會輿論問題。并且,讓她将孩子生下來。
這個孩子沒有被滿懷期待的生下來,在傅父的授意下,就這樣被人遺棄在醫院。被家裡人像抛棄垃圾一樣,扔在原地,任由他自生自滅。
傅詩韻是過來醫院檢查的,她之前用了大量的藥物,導緻自己身體留下了後遺症。需要定期到醫院複查。臨走時,她似乎想起,她還有一個因錯誤而出生的孩子。
可能是憐憫之心作祟,她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保溫室的玻璃門口,她就這樣靜靜的看着。
嬰兒感應到母親在看他,發出一聲郝亮的泣音。傅詩韻遲遲不肯離去,濕潤的眼角留下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
最終,傅詩韻還是抱走了啼哭不止的小嬰兒。
就這樣,傅璟瑄從小就被養在梧桐小築裡。
在物質上,傅家從來都不缺少他。甚至,一些富家少爺都沒有他的待遇。隻是,傅詩韻從來都不願意見他。他們兩個住的别墅明明就隻隔了一矮牆而已,可是傅璟瑄覺得仿佛千山萬水一般。
等他長大之後,秦淮變着花樣的朝傅璟瑄索要錢财,這次叫他過去,怕也是一處鴻門宴。
他的生父被困在龌龊之地,一輩子都出不來。他又何嘗不是被困在這方寸之地。
栖枝柳巷的治安管理很差,殺人□□的案件經常發生,但是因為在裡面的人大多數都是社會的蛀蟲,要是全部送入監獄,怕是會人員爆滿。索性,這個片區已就放任他去了。
這裡普通人不願進,進來的也都出不去。漸漸的,也就形成一個閉環。
“來了,随便找個地方坐吧。”一張破爛的四方桌邊,坐着兩個衣衫褴褛的“人”。
其中一個是秦淮。另外一個,是個頭發膩啊得發亮的中年男人,啤酒肚裸露在外,手臂上滿是花花綠綠的紋身。周圍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臭味。
這個味道令人作嘔,傅璟瑄眉頭緊皺,擡手忍不住在鼻前扇了扇。破破爛爛的房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他實在是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就這樣傻愣愣的站在門外。
“死小子,你那雙死魚眼蹬什麼。當初要不是老子生了你,你以為老子今天是拜誰所賜。你倒是過好日子,也不知道孝順孝順你老子!”秦淮嗤笑一聲,言語中明嘲暗諷的說道,“這死小子在油水裡面被慣壞了,老兄你别介意啊。”
“哎!多大點事嘛!嬌生慣養是個毛病,得治!得我帶回去多教兩天就好了!”兩個人推杯換盞的互相說着污言穢語。
“價錢什麼的都好商量!都是自己人!”
傅璟瑄算是聽出來了,秦淮這是為了幾毛錢就給自己賣了。他笑了出來,眼淚都笑出來了,仿佛眼前的這一幕好笑至極,不經意間回頭瞄了一眼秦淮,滿是輕蔑與深深的厭惡。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頭就往外面跑去。
“你他娘的死兔崽子!敢跑,今天你是出不了這個地方了。”
“狗日的,老子抓到你,先打斷你的狗腿。”
兩個人沖出來,想要把他捉住。但是傅璟瑄速度極快,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跑到了交界處,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風就像是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臉上,心髒疼得受不了也不敢停下。在拼命跑步的過程中,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把内心的痛苦和掙紮都通過這種方式發洩出來。
傅璟瑄找了一輛車,将他送到梧桐小築。
y市貧富差距懸殊,梧桐小築屬于富人區,這裡居住民非富即貴,外來人人員想要進入有些難。送他過來的出租車司機也被攔住,他隻能下車自己走過去。
等到他慢慢走到羊腸小道的時候,夜幕降臨,在微涼的北風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濕潤的霧氣挾着雨滴被風吹到臉上,涼意換回了幾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