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歲柔沒理他,抱着胳膊等結果。
裴暻煜餘光能夠看到自己和彭瑞宇的個人物品被丢到地上,對方并沒有要小心一些的意識,甚至想要往上面多踩幾腳。
不隻是想,甚至已經付諸行動。
裴暻煜将餘光收回,不看便不會去在意。
“少主,沒有發現……”
“少主,都搜過了……”
“少主,沒有……”
搜查完的侍衛們紛紛回來禀報,他們并沒能在裴暻煜的院子裡找到那個所謂的賊人。
阮歲柔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罷休,雖說什麼都沒找到,但……阮歲柔臉色一黯:“裴城主,不知彭大人為何沒有陪伴在側?”
“瑞宇出去購置一些物品。”裴暻煜臉色不變“不知少主尋他有何吩咐?”
阮歲柔看起來并不是很信:“真的是購置物品?”
裴暻煜點頭。
阮歲柔冷笑:“去給孤查查,彭大人這麼突然離開裴城主身邊,到底是做什麼去了?”
“是。”
“阮少主在尋下官?”沒等領命之人退下,彭瑞宇的聲音猛地插進來。
他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室淩亂,默默朝阮歲柔行了個禮。
阮歲柔将彭瑞宇從上到下觀察一遍,确認他身上并沒有傷痕和血迹,眼底閃過一絲黯色。
彭瑞宇道:“阮少主為何突然來尋我們主仆二人?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有歹人闖入宮主府,孤奉哥哥的命将歹人抓拿。”阮歲柔凝視着他們“竟敢擅闖宮主府,被孤抓到,定叫他碎屍萬段。”
裴暻煜:“少主說得是。”
阮歲柔略有些不滿:“最好别讓孤發現你們在欺瞞孤,否則……”
彭瑞宇趕緊表态:“少主多慮了,我們怎麼會欺瞞少主,給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哼!最好是。”
阮歲柔白了他們一眼,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确認他們不在自己身邊,彭瑞宇終于松了口氣,提吊着的心差點緩不過來。
“還好……”彭瑞宇走到裴暻煜身邊,他耳邊輕聲道“人已經送出去了,但我們都被盯着,不能随意有動作。”
裴暻煜微微颔首:“現在也隻能相信他。”
……
“快,把人放下。”賀景珩指揮着月荷他們把人放到自己榻上,拿出藥箱給榻上那人止痛。
“公子,在下要為你拔箭,可能會有些痛,忍着些。”賀景珩一手壓在趙旻夜身上,頭也不回就道“過來幫我摁住他。”
月荷下意識看向沈既白,忽然又想起他們現在的狀态,心下微動,最終決定自己上前線來幫忙。
還沒等她邁出這一步,沈既白已經迅速走到賀景珩身邊,幫他按住榻上那位公子。
賀景珩一心放在救人上,并沒留意到上手幫忙的人是誰,确認傷員被按住,他握住斷箭,心裡倒數幾聲,猛地拔出……
“啊!”
“抱歉,忍着些。”賀景珩往趙旻夜的傷口上撒藥粉,接着開始将自己的玄力往他身上渡。
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半刻鐘後,傷口消失,趙旻夜的臉色依舊慘白,但比剛才要有血色一些。
趙旻夜意識稍稍清醒,他拉住了賀景珩的衣袖,低聲說了一個地址。
賀景珩疑惑:“這裡怎麼了?”
“她在那裡。”
“誰?”
“……去找她。”
沒能把話說清楚,趙旻夜昏睡了過去,一時半會怕是醒不過來了。
賀景珩站起身,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下去,讓人及時扶住才沒有摔倒。
如今他玄力增進,不會再同從前那樣因為替人醫治過度使用玄力而昏厥,但時常還是會感覺到不适。
以往他會向沈既白借玄術來解決這個問題,但現在以他們的關系來看,這個口他開不了,隻能靠自己硬撐。
“多謝。”賀景珩緩過一些之後擡頭道謝,意外地看到沈既白陰沉的臉色。
葉栀還站在另一頭看着。
賀景珩當即将自己的手收回來,伸手往後抓。
“大人,我在這兒。”月荷知道賀景珩在找她,趕緊上前将人扶住。
“這個卧房就留給這位公子好好休息。”賀景珩借着月荷的手将自己支撐住“替我再開一間新的卧房。”
賀大人現在的臉色可跟躺在榻上那位公子差不多,月荷着急得不行,趕緊應下将人扶走。
“等等。”沈既白喊住了他們,伸手拉住賀景珩的胳膊,将人從月荷那裡搶回自己身邊“去我卧房吧,你現在經不起折騰,另外……”
沈既白掃了一眼榻上那位傷員,讓黎筌到那位公子所說的地方去找人,把話解釋清楚,最好讓人過來趕緊把這個麻煩帶走。
若是讓沉垣宮發現他們私藏闖入他們宮主府的犯人,他們絕對會吃不了兜着走。
簡單安排幾句,沈既白拉着賀景珩到自己的卧房去,将他安排在榻上,确認賀景珩躺好後給他渡過去玄力。
賀景珩慘白的臉色慢慢好了些。
将手收回時,沈既白擡頭,發現賀景珩正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沈域主擰起雙眉,下意識站起身跟他保持距離。
這動作仿佛給賀景珩當頭潑了一盤冰水,讓他清醒得徹底。
都到這種時候了,怎麼還心尋幻想?真是可笑至極。
賀景珩躺正身子,仰望着頭頂的床幔,目光有些空洞,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可知為何醫師這般少?”
沈既白沒有開口。
賀景珩也并不是在等他答案,而是自問自答往下說:“醫師沒有自保的能力,治病救人卻不一定救得了自己,所以大部分醫師會找一個同自己共生之人。”
“何為共生?”
賀景珩:“……”或是像夫妻?
他沒把心裡話表達出來,隻是挑挑揀揀一些适合的話語:“醫師能保與自己共生之人無病無災,長命百歲,共生者誓死保護醫師的安危,然而……古往今來,真正能找到自己共生者的幾率少之又少,幾乎不存在。”
沈既白幾番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他也不該問。
賀景珩坐在榻上,看着他的表情隻覺好笑,心口止不住的難受。
他掩下眼底的情緒,說:“你先出去罷,我想休息一會兒。”
沈既白皺眉:“我是域主,這也是我的卧房,你要趕我走?”
賀景珩頓了頓,支撐着坐了起來:“抱歉,域主大人,不然還是讓下官去找掌櫃再訂一間房。”
沈既白:“……躺好。”
賀景珩沉默。
“那你找到了嗎?”沈既白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賀景珩自是聽懂這話其中的意思,他垂下目光,許久才回答道:“沒有,沒有這個人。”
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了,或許這就是他的命,他已經不再奢望,隻要他在乎的人覺得好覺得值得便夠了,至于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