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悅儀自然點頭。

“小淵不是一般的小孩，他同裴城主相依為命，對他來說，裴城主是他唯一的家人，可是少主你的出現，讓他覺着你要搶走他的家人。”

“？？？”

譚悅儀不明白：“孤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小淵這麼讨人喜歡，孤自然會将他當成自己的家人。”

“這是譚少主心裡的想法，卻不是小淵的。”賀景珩道“小淵性格執拗，小時候經曆的事情太多，他不會相信你的，包括我在内，他也沒有完全相信，唯一無條件信任的隻有裴城主。”

即便一塊相處了這麼多年，還有的感情都有，賀景珩心裡也還是明白，洛淵并不完全信任他們，他的心裡有一道裂谷，裂谷的那頭隻有洛淵孤零零一個人，裴暻煜站在獨木橋上，離他最近，其他人根本找不到上橋的路。

譚悅儀：“……那孤該怎麼做？”

賀景珩：“那得看譚少主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譚悅儀并不樂意做選擇。

賀景珩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們都坐下說話。

賀大人動手為譚少主煮茶：“若是少主想與小淵和睦相處，少主與城主這婚斷然不能成，若少主無視小淵的需求，無論想做什麼都無所謂。”

畢竟洛淵做不了什麼，他最大的反抗就是像現在這樣，看見譚悅儀就繞路走。

“這意思是，暻煜哥哥和小淵隻能選一個？”

賀景珩默默喝起了茶。

譚悅儀：“這算什麼選擇，孰輕孰重不是很明顯嗎？”

她同裴暻煜青梅竹馬，身上也帶着婚約，可是洛淵她才認識多久，為了這一個讨好這個孩子毀掉自己的婚約可不值當。

賀景珩笑着搖了搖頭。

譚悅儀皺眉：“你笑什麼？”

賀景珩：“譚少主心中這麼快就有決斷，那你有沒有想過，裴城主心裡是否也一樣這麼快就有決斷呢？”

譚悅儀愣住了。

她想起來，對于她提議成親之事，裴暻煜一開始是說會考慮的，但一夜過後卻很幹脆地拒絕了，根本不像是有考慮過的樣子，難道是因為--他選擇了洛淵。

就像她毫不猶豫選擇了裴暻煜一樣，裴暻煜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洛淵。

譚悅儀沉吟片刻：“或許，孤還可以去跟洛淵套套近乎，說不定哪天他突然就喜歡上孤了呢？”

說幹就幹，譚少主當即站起來，追着洛淵離開的方向而去。

賀景珩：“……”看來這位譚少主完全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還是說，她其實明白，隻是不願意承認。

雪花又一次飄起，賀景珩坐在雪下出神……

“不冷嗎？”一件狐裘圍上來，為賀景珩擋去所有寒意。

賀景珩拉了拉那件裘衣：“怎麼來了？”

“讓你出來找小淵，結果小淵人都到了，你還沒有到。”沈既白戳了戳他的腦袋“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擔心的？”

賀景珩輕笑：“隻是剛與譚少主聊了幾句。”

“聊什麼？還是他們聯姻之事？”

沈既白果然是最了解賀景珩之人，一下子就猜出賀景珩想做什麼，但是他不贊同他的做法：“這是他星渡城自己的家事與政事，家事尚且不說，政事我們不該插手。”

若是以後他們突然為當初做的決定後悔，屆時必定會将不甘與怨氣推到他們身上 可謂是得不償失。

“我隻是想幫一幫我喜歡的孩子，至于以後會怎麼樣，以後再說吧。”

沈既白無言以對。

賀景珩拍了拍自己衣襟上沾着的雪花，深冬酷寒，人寒心也寒：“你要成親嗎？”

沈既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賀景珩：“若是域主希望你成親，你會成親嗎？”

“這得看情況。”

“看什麼情況？”

“得看看要與我成親的姑娘合不合我心意……算了，我也不知道，這得等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會該怎麼選，現在說的都不算數。”

賀景珩點了點頭。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

賀景珩不欲多言，站了起來：“今日靳老要帶兩個孩子出府，我們自己去醫館吧。”

沈既白趕緊跟上來：“我總覺着你最近好似有些多愁善感。”

賀景珩輕笑了一聲：“是你想太多了。”

他能多愁善感些什麼呢？有些事情該發生的始終都會發生，他阻止不了，隻是希望到那時候，他能夠平心靜氣地接受現實。

不過是提前給自己一些緩沖，至于以後會怎麼樣，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事。

沈既白還是覺得哪裡不對頭，但賀景珩藏得太好了，他看不出來什麼。

無奈之下，沈既白隻好将心裡的疑惑都壓下來，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不願說也沒辦法，等到某天他願意開口，自然就會說出來。

兩人沿着街道往醫館的方向走，時辰還早，街上的商鋪零星開了幾家，來玩的人很少。

差不多走到醫館門口，意外發現有一個人躺在雪地裡。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沖上前去檢查那人的情況。

是個姑娘，穿得很單薄。

賀景珩：“她沒事，隻是暈過去了，先将她扶進醫館。”

月何同黎筌人還在靳天梵那邊，沒有跟着一塊出來，于是扶人這種活兒就落到了沈少主身上。

賀景珩幫忙找來椅子讓那姑娘坐下，運轉玄術為她治療。

沈既白在一旁看着，時不時給他打個下手。

賀景珩将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下來，給她披上。

沈既白皺眉，但這衣裳是給人昏迷中的姑娘的，他也沒法說什麼，想了想将自己的裘衣解下來給他披上。

賀景珩微微一怔。

沈既白道：“你身子虛，得小心一些。”

賀景珩笑了，這一次是發自内心的高興：“多謝。”

他給那姑娘施完針，轉身離開去熬藥。

沈既白本來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被賀景珩拒絕了，讓他留下來照看着點這姑娘，免得發生什麼意外。

沈既白：“……”人就在這兒，還能有什麼意外？

不過他還是聽話留了下來，沒辦法，賀醫師的話總歸的要聽的。

并且，賀醫師已經匆匆跑廚房去熬藥了，沈既白覺着他應該用不了太長的時間，自己到一片坐下。

沒多久，那姑娘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