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奧是不太想管的。

吵吵嚷嚷、叽叽歪歪，那道聲音實在煩人的緊，反複提及那個他目前不想再招惹家夥，被毀滅灼燒的痛感還沒有完全消退，心裡正惱火着呢。

［神主大人這麼做，自然有祂的道理。］

星核之聲還喜滋滋地給可可利亞畫大餅，［殿下口含神主的印記，恰似一個纏綿的吻落于唇齒間……令人着迷的小殿下，親臨這顆偏遠星球實在是我等的無上榮幸。可可利亞，你理應敬重、敬愛、敬慕他如此生唯一。因那是偉大神主不可分離的半身。］

聒噪，吵鬧。

可可利亞頭暈目眩，精神仿佛偏離在星空之外……她看見了自己的身體站在克裡珀堡的中心，看見心愛的女兒引領貴客……與意圖掀起叛亂的滲透者，在鐵衛護送下來到面前。

輕飄飄地，她揮了揮手，示意鐵衛退下，僅留貴客、外來者，與布洛妮娅。

暗處掩藏着她的親衛，默默無聲地監視着廳内的一切。

“日安，尊敬的客人。”

可可利亞的聲音莊嚴而溫和，“再次與您相見，不勝榮幸。望您昨夜有一場好眠。”

“……？”

布洛妮娅有些驚訝地睜圓眼睛，看見母親與語氣不同，正以一種陌生而狂熱的目光看着那身姿纖巧的外來者。她甚至覺得這隻是一個和母親長相相似的陌生人。

冰冷的悚然爬上她的脊背。

廳内靜悄悄。

她聽見外來者開口。

“床鋪幹淨，枕頭很軟。”小奧語氣輕松地回應着，仿佛隻是如常閑聊，“按照禮儀，我應該感謝你？”

異常。

默契的開拓者小隊已經不動聲色地做出戒備動作。

大守護者忍俊不禁，女人白皙的皮膚上浮起一絲薄紅，柔和了她久居高位的威嚴氣質，“這隻是我應該做的，不必言謝。”

……

不對勁。

布洛妮娅指尖發冷，意識到一定有什麼自己無法想象的變化出現在母親身上。

她居然、對着日夜相見的母親……

……感到陌生。

小奧看着可可利亞，柔潤眼眸中閃過一絲冷硬的金屬光澤，映出她的身影——一個漆黑面孔、渾身包裹着堅冰利甲的裂界怪物。

……那是什麼？

可可利亞朦胧地思考。

是……我？

“你需要幫助。”

她看見對方走向自己，越過了布洛妮娅的阻攔，親衛的警告也被自己制止。

那雙皙白、細嫩的手掌，如一縷冬夜的星光。

來自于耳邊、腦中、内心的聲音高歌着喜悅與榮幸，她看見自己握住了那隻手，如接引一碰柔軟春風。

［咔。］

……什麼聲音？

97.

布洛妮娅目瞪口呆，與大守護者的親衛一齊呆愣在原地。

她、他們看見爆裂的冰晶從大守護者與對方交握的手臂蔓延，一路覆蓋至肩頸，蔓延的黑色紋路甚至侵襲她半張面孔，又随之因冰晶的脫落消退。

堅冰落在地面上，發出令人心驚的噼裡啪啦聲響。

“可可利亞大人！”

“母親！”

可可利亞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模模糊糊的思維驟然變得清晰，她聽見腦中一道不可置信的尖叫飛速消失，凄厲地乞求一個回答。

她咳嗽着，從未如此清醒地意識到——

——從過去的十幾年到現在，自己究竟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