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挂斷。

周隻隻手機往桌上一扔，“看來這行不通，根本行不通。”

蔺霁倒還沒完全喪失希望，他把視線落在了程澈身上。

程澈立馬搖了搖頭，幫他理智地分析，說：“你現在三個選擇，一是跟你爸媽說真話，說完去住校，二是暫且住我和周隻隻家，三是……”

“三是什麼？”蔺霁問。

“三是給你叔叔說清楚，回你叔叔家。”

“那不行，”蔺霁果斷否定，“都不行，三條路都不行。”

周隻隻：“要我說，第二條路還是可以走一走的。”

“走什麼走，我現在走了，以後怎麼辦，也不能一直住你們家吧，這不是條長久的道路啊。”

蔺霁說完再次看向程澈，眼神可憐巴巴的，“澈哥，你要不還是幫我打個電話吧？”

哪怕早知道結果，程澈還是沒拗過蔺霁。

“喂？”

“喂，梅老師您好。”

“嗯？”那邊發出疑問。

“怎麼了？”程澈問。

“你是1班的程澈吧。”此話一出，電話這頭的三人對着一桌燒烤肅然無聲。

“嗯……”

“你這聲音我太熟悉了，經常在我們辦公室進進出出的和葛老師讨論題型。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程澈望向蔺霁，蔺霁欲哭無淚，周隻隻在旁憋笑。

“沒事兒，是蔺霁有話想跟您說。”程澈說完把手機放到蔺霁面前。

梅老師：“蔺霁？”

“是我，梅老師。”蔺霁耷拉着個腦袋，聲音有氣無力的。

“你又怎麼了蔺霁。”

“我那個……跟我家長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住校。”蔺霁說得艱難。

“哦，這樣啊，那叫你家長給我打電話說一聲。”

“梅老師，他們太忙了，沒時間給您打電話，所以讓我來給您打電話說說情況。”

梅超風：“你就不用說了，要說明天學校見面再說。”

蔺霁開始哀嚎：“梅老師……”

但梅超風不要太了解蔺霁，啪得一聲就挂了電話。

計劃無果，蔺霁徹底失望，轉頭要了幾瓶啤酒。

周隻隻勸道：“你清醒點，明天開學。”

蔺霁搖搖頭，“都不重要。”

周隻隻說：“不過現在住個校這麼難嗎？非得家長同意簽字？”

蔺霁沒說話，程澈說：“可能是對他比較難吧。”

蔺霁沒有靈魂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周隻隻感歎，“那你這可真不好弄。”

别人在為他發愁的時候，蔺霁情緒又忽地好了，“沒關系，多大點事兒啊，讓我一醉解千愁，明天醒來還是一條好漢。”

周隻隻看出來了，情緒是好了，但精神狀态不好了。

蔺霁喝完一瓶酒，程澈和周隻隻都制止他開第二瓶。他們太了解蔺霁喝完第二瓶酒後是什麼樣子了，簡直毫無酒德。

但制止無效，蔺霁留下句，“周隻隻待會兒記得把我帶回去，不要讓我露宿街頭。”

說完就開始解他的千愁。

蔺霁的酒量隻是一瓶的量，第二瓶喝不了兩口就開始醉醺醺。

他喝醉後不打人也不吐也不鬧，但就是話多，那話密得跟雨點兒似的。最重要的是旁邊的人還必須得回他，不然他要上一邊兒找不認識的說去。

這會兒的蔺霁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隻隻，你說我媽怎麼這樣，非得把我往蔺白藏那邊趕，蔺白藏根本沒他們想的那麼好，都是假的。”

周隻隻邊吃邊敷衍回複，“那你說說蔺老師有多不好？”

“蔺白藏他……”蔺霁眼神渙散地想了想，這一想想好了半天，把周隻隻和程澈都驚了，要知道，蔺霁從來沒在說醉話時卡過殼。

就在倆人以為蔺霁會一直卡下去的時候，蔺霁突然開口說：“蔺白藏，他不喜歡我的襪子。”

周隻隻本以為蔺霁會說出個什麼大毛病，沒想到竟說出個這。

“很正常，你看澈哥喜歡你襪子嗎？都不喜歡你那些花襪子。”

蔺霁辯駁道：“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蔺霁又想了半天，又沒想出來。

轉頭又道：“他說話欠。”

“你說話也好不到哪兒去。”周隻隻說得也算實話。

蔺霁撓撓頭，說：“反正蔺白藏哪兒都不好，哪兒都是問題。”

“是是是，蔺老師哪兒都是問題，所以你才不願意住在他家。”

“不是。”蔺霁話接的還挺快。

“啥？”

蔺霁暈暈乎乎地說：“我不是不願意住他家，他家還挺幹淨的。是他這個人很煩的。”

周隻隻說：“那就把蔺老師趕走，你住進去。”

蔺霁回應，“那不行，趕走了就不是蔺白藏的家了。”

“怕什麼，你來個鸠占鵲巢不就行了？”

“不行，”蔺霁的眼神沒有落點，看着有點茫然，他呆愣愣地說：“那就不是蔺白藏的家了。”

“這重要嗎？”周隻隻。

蔺霁說：“不知道，反正我也住不進去了。”

周隻隻：“這麼肯定自己住不進去了？”

“嗯，因為我要臉，說不出又想回去的話，你不知道我從他哪兒走的時候又多開心。”

蔺霁說着長歎一聲，“我當時開心是真開心，但心裡也确實有點空落落的，那個空落落就一點點，很容易就忽略了。”

周隻隻越聽越聽不懂蔺霁話裡的邏輯。

一會兒想走，一會兒又不想走，哦，不是不想走，是可以繼續住，但又讨厭蔺白藏，但沒有蔺白藏他又不想住，一會兒走了開心，一會兒又空落落……

反正蔺霁說的烏七八糟，周隻隻聽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