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錢面帶笑容,極親善:“小娘娘,當年是不是有這事?大臣上書提議兄終弟及,是太皇太後力保官家登基稱帝的?您隻說是或不是就行了。”
朱怡點頭:“是,是啊。”
孟錢見目的達成,對高滔滔一笑,轉身又問石得一:“此事是蔡确與刑恕所為,又與蔡京何幹?你可别胡亂攀咬。”
石得一哈哈大笑,看着蔡京的眼神中滿是報複的快意:“那刑恕,昔年在王安石麾下便投了蔡京,早早便是這蔡京的心腹!滿朝文武上下如今都不知道,還當他如今在燒章惇的冷竈!”
他這些年統管皇城司,可不是白幹的!
“石都知好強的手段。”孟錢就笑,“那石都知能否為我解惑,蔡學士前途無量,太皇太後也對他不薄,為何要做此事?”
“前途無量?他蔡京的前途無量,無外乎左右逢源,要是沒有這樣的幸進之階,輪得到他前途無量?”石得一看透了,就是看透了才更恨!
他和蔡京原本打的就是同樣的主意,比起老邁的太後,自然是年富力強的新天子更值得投效!
但趙煦雖然年幼卻有主意,他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得到趙煦青眼,隻能退而求其次落些人情當退路,然而這退路卻成了提前催他命的死路。
他走了死路,蔡京憑什麼活着?都是一樣的人,他憑什麼踩着他活着!
比起原本就對立的孟錢,他更恨背叛他的蔡京!
“要是不抓緊時間獻媚邀寵,他如何能有他的前途無量?!”
孟錢便問道:“官家,太皇太後娘娘,他倆的證詞互相印證,應當已經不用再問了吧?”
趙煦颔首:“石得一處極刑,夷族。”
高滔滔想說話,卻被向青意拉住悄聲說到:“娘娘!官家大了!何況這般處置已經是公允,您何必多費口舌,再說一遍呢?”
高滔滔嘴唇微動,到底沒再出聲。
好不容易和趙煦緩和了一些矛盾,沒必要在這個關頭平白浪費了,何況趙煦的判罰也沒有什麼能改動的,就默認了。
趙煦見高滔滔終于不再打斷他的話,再接再厲不給前朝求情的機會:“蔡京嗎,奪為庶民,流放崖州,終身不得為官。”
這年頭當官看名望,有名望如蘇轼,哪怕落落落落還能起來蹦跶兩下。
但蔡京陰謀帝位,意圖愚弄皇帝,不僅同時得罪了皇帝和太皇太後,名望頓時跌倒谷底,他這輩子都不要想翻身!哪怕是趙煦死了,他的繼任者都不會再用這個人!
畢竟身為趙宋官家,最不缺的就是能用的人!
可高滔滔抿嘴,她對這個處罰不滿意!
蔡京的陰謀算計都算到她的身後事上,這是她如今最擔心也是最恐懼的事!
她哪裡肯這樣放過?!
孟錢更不想!!!
蔡京因為孟錢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已經恨毒了她,孟錢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留這麼大一個仇家?
趁他病,要他命!
就聽得孟錢發問:“蔡京的罪名,隻有這一個嗎?”
趙煦看向孟錢:“你做何想法?”
“我隻是覺得,蔡學士的七重天,實在是太奢靡了些!”
要不是七重天排場太大拖慢了禁軍救駕的時間,趙煦的貼身護衛,怎麼會死那麼多?!
趙煦答道:“蔡家累家仕宦,有些餘财有何不可?”
孟錢輕聲細語地發出疑問:“蔡學士入仕應當比小蘇學士晚些?怎麼蘇學士連屋宅都買不起,至今還是租住在相寓,蔡學士卻能蓋出好大一個七重天呢!”
趙煦聽過蘇轼那句“子由有七女,負債如山積”,便說道:“蘇轍是嫁女兒嫁窮的。”
“蔡京就沒有女兒嗎?他是嫁女的嫁妝規模不如蘇中丞,還是女兒不如蘇中丞多呀?”
蘇轍家中就一位妻子,蔡京至少有十幾個小妾!
家裡怎麼可能少孩子?
“原本我還在想呀,若是太皇太後薨世,高家自然沒落,蔡學士可是有什麼過節要報複在他們身上?也許除了邀寵獻媚,還因為财帛動人?可這事涉宮外,我卻也不方便出去查呢。”
趙煦聽孟錢一再提起高家,突然明白了孟錢的意思。
石得一已經是他在處置了,蔡京不如給高滔滔。
這便是在回來的車上,孟錢一直在勸他的,對高滔滔要有來有往,徐徐圖之。
趙煦指了一個高滔滔的心腹舊黨:“那此事便交由……蘇右丞吧。”
【主播就這麼放過蔡京了?】
‘這不是時間太短,在線人數還不夠嗎?’
孟錢扯了個理由應付直播間,實則是蔡京算計到高家頭上,現在最想他死的人就是高滔滔!
拿他當個人情送給高滔滔處置,既能投桃報李,又能保證他死的徹底,一箭雙雕。
向青意見蔡京已經被帶走,又出來打圓場:“這夜也深了,官家也乏了,不如到此為止,明日再議?我這便帶着彥君先回去了?”
趙煦對今日的收獲還算滿意,正盤算着要如何收回皇城司,就聽到高滔滔一句:“你們先回吧,官家留一下。”
【這個太皇太後跟皇帝關系處不好果然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