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枯枝瑟縮,遇到晴好天氣,自然别有一番景色,可要是遇到日頭不好,那滿眼的蕭瑟凄涼之感,帶動着心底的愁緒紛紛擾擾,一刻也停不下來。
對于胡家大娘那日裡至張家的一通話後,即使之後張胡兩家已然和好胡家短暫的靜谧之後,便是重新恢複了輕快的日子,而張家則是忽上忽下,雖然也是靜谧但卻是含着抑郁與沉悶。胡家大娘到張家的一番說辭,到底是讓張家的氣氛有些緊張不安了。
一晃過了小半個月,張家老爹與張二牛的身子漸漸恢複如常,這段時日,胡家也不再似從前那般隔三差五的來送些東西,甚至連正常的鄰裡走動也沒有了。
張二牛又恢複了大早上離家,晚上極晚才歸來,甚至有時候兩三天也不着家,張大牛外出去尋也尋不到,而對于此,張家大娘再怎麼責罵他,他也照常我行我素起來,真是一夕間那回頭的浪子,又開始過着浪子的生活。
“他爹!你瞧瞧他們家,這姑娘家還沒怎麼呢!就那般态度?”張家大娘生怕兩家姻緣落了,家人都要怪她,不由的有些聲厲内茬的試探着張家老爹的态度,道:“這就覺得委屈了?她娘也不細問問,就那般給我們沒臉?好在沒成事,否則還不鬧騰的…..”
“行了!行了!”張家老爹不悅的打斷她道:“就你們娘們兒家事多。”
張家大娘頓時噤聲,一臉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但心裡卻是一松。
“這事啊!胡家嬸子說話不算。”沉默了一會兒,張家老爹道:“我稍後去尋胡家當家的說說,看看他是怎麼個意思。”
“他們家能有什麼意思?”張家大娘手裡沒閑,連忙乖覺得去拿了些先頭存在地窖裡的大白菜作為上胡家門的禮,但嘴裡卻道:“難怪說娶媳婦要看娘,他們家可要好好教教閨女才行,省得嫁了出去,還被夫家嫌棄……”
“你說完了?”張家老爹心底裡也是沒底,人家胡家往上追溯,那也是有底蘊的,即使現在也是家境比他們老張家要好許多,至于自家兒子是個什麼情況,那更不用多說了。能娶上胡家閨女,張家老爹從來就覺得是件好事,可他不明白了,什麼時候自家婆娘的态度怎麼變成了這樣,道:“你替人家操心閨女被嫌棄?你省省心操心一下人家閨女會不會嫌棄自家兒子?”
“二牛怎麼了?二牛生的好、長的好…..将來……”張家大娘要繼續說,但見張家老爹那愈加煩燥的眼神,便停住了。
“二牛長的好那也是白瞎!成天裡不幹正經事,除了在外胡混惹事生非,不招來禍事就不錯了!你指着他将來能怎麼地?”張家老爹輕輕一哼,沒好氣的說完話後,便站起身拿起四方桌上的那一籃子大白菜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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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老爹其實也正不滿着。
胡家大娘跑到張家那一通言辭,算是徹底斷了胡張兩家的婚配可能,這讓他愁起了胡香珊将來的婚事。
張家老爹來時,他也正在埋怨胡家大娘道:“你這是心裡頭爽快了?出氣了?可二丫頭接下來如何辦?你打算給她說哪家親?”
“不管是哪家?都當我之前眼睛被蒙到了。張家不是個好地方。”胡家大娘難得的堅持,隻是她看了眼胡家老爹,随後笑的哄道:“我們給二丫尋個像你待我一樣好的,不就成了?”
胡家大娘嫁給胡家老爹時,家裡也隻是幾畝田地而已,這些年來,胡家的境遇好了許多,胡家老爹又是個舍得為家婆子使錢的,故爾胡家大娘也就是起初幾年稍微苦了些,之後家裡請了幫工,她便也就輕松許多。
這話說到胡家老爹心口子上,埋怨之氣也降了許多,想到胡家大娘轉述的張家之事,他想了想也隻是歎了口氣,道:“總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你也先别逞那一口氣,這要是張家能夠轉過彎來,你我也就不要與他們較真了。”
說來說去,胡家老爹還是對張家有一絲期翼的。
在這種情況下,張家老爹主動登門,到底是兩家的當家人出面講和,兩家面子上仿佛也就将此事揭過了不再提及。
一夕間似又恢複如常。甚至因着這個插曲,兩家要結姻親的事便也擺到了台面。
于是頹喪的張二牛高興了,因為胡家又與張家又可以開始走動了,雖然走動多的是兩家的老爹。
但一夕之間,他改了浪子行為,恢複正常的作息。當然,下了私塾之後,第一件事依舊不是歸家,而是往胡家去磨纏。要不是胡香珊盯着他,讓他去李秀才的私塾念書,張二牛甚至連私塾都不願去,恨不能蹲在胡家整天整天的耗。
與此同時,他就等着擇日家裡請了媒婆至胡家,可以将他與胡香珊的事情定下來。
殊不知,他的行為讓忍耐了幾天的張家大娘再次看不慣了。偶爾聽着家人提及胡家,她的心裡都是說不出來的翻江滔海的酸澀之意。
而胡家這邊便有些不一樣,到底胡家大娘看張二牛的那股子熱乎勁,倒也漸漸的消了閑氣與心中升起的不情願。
待一切都順下來,胡香珊便惦記起之前的規劃來。如若真嫁給張二牛,不論是與張家人一起生活,亦或是分家另居。總歸是要自力更生,多賺些銀錢,讓自己過的好一些的。比如與張家大娘住在一起的話,她是必須要請幫工的,萬一再讓她在大冬天裡洗衣服,她是洗還是不洗!?
那做什麼樣的生計就要好生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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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坡村的那一片林子,按說也到了冬日裡,可那片林子還真是争氣,有大半的林木都是耐寒的,枝桠上的翠綠給這單調的冬日裡憑添了一抹生機。
而在林子南方差不多百米之處,便是黃坡村李秀才所辦的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