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淵從地上坐了起來,頭疼的揉着腦袋,不曾擡頭。
直到屋外敲門聲緩至,方才将苻淵從地上拉起,忍者身上的疼痛将門打開。
門開的那一刻,屋外站着一位青衣男子,正是苻淵的師尊謝盡蒼。
苻淵咬了咬牙,嘴角異常艱難的揚起一抹弧度,恭迎道:“師尊來此又是作何?”
謝盡蒼瞧了苻淵一番,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幾分,一如往常那般冰冷絕情。
“看看你。”
苻淵心裡自嘲的笑出了一聲,沒敢表露在外,隻敢埋藏于心,說來也是可笑。
語氣中依舊是帶着敬重,卻也在賭氣:“師尊來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是沒什麼好看的。”
苻淵未曾想到謝盡蒼會說出此話,臉色明顯一僵,心中苦笑,接道:“師尊放心便好,我還死不了。”
謝盡蒼沉默許久,無話可說,冷哼一聲,便走了。臨走之前,丢下了一瓶傷藥,正好丢在苻淵的腳下。
苻淵看着這瓶傷藥,心中情緒百感交集,終還是将其拿在手中,打開聞了聞,确實是傷藥,隻不過從沒聞過,也不知是什麼。
手腕上已經發出腐肉的臭味,如果再不處理,怕是這傷口會生出蛆蟲。
苻淵低聲呢喃着:“明明是活人,可為什麼卻像是個死人……肌膚都如此的令人生厭。”
不管是什麼藥,苻淵都會塗抹在傷口之上,可他卻連将藥瓶拿起來抖抖的力氣都已破散,藥瓶咣當的一聲聲脆響,滾落在地,白花花的粉末散落在地,與碎瓶融為一體。
門外傳來一聲響聲,腳步聲恍然若至,帶着急促。苻淵想蹲下将瓶藥撿起,可卻被來人抱在懷裡,溫柔的聲音從頭上方傳來。
“碎了,就莫要再撿,以免傷了自己。”
這還是苻淵拜入蒼山派兩年來,第一次有人還在意他,關心他,苻淵整個身子頓在原地,瞳眸渙散,不敢相信身上傳來的觸感,還有頭頂處傳來的聲音。
這股溫暖太熟悉了,熟悉到苻淵不得不懷疑,苻淵并沒有推開。
聲音明顯有了顫抖:“你是誰?”他心中已有答案,卻不敢肯定,隻能小心詢問,怕不是自己心中所猜想。
“保護你的人。”
這五個字猶如暴雨過後的甘甜,脆弱的荷葉,保護着在滂沱大雨之中受盡折磨之人。
苻淵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從眼中滑落,低聲哭泣,頭埋在這人的懷裡。
懷中少年哭的很傷心,淚水幾乎留不盡,猛如洪水侵擾,将這人的胸膛處浸濕一片。
苻淵喉嚨哽咽,不知所措的問着:“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麻木遍布全身,神識受盡委屈。
“漫漫長路,有終便有始。這便是你要走的路,你要過的坎,無人能幫你,也無人能為你指點迷津。”
“好好活下去,有我在,我會護你周全。”白衣人許諾着,眼中寵溺蔓延,圍繞着少年。
苻淵聽着這些話,并沒有應答,不想應,假的,肯定是假的!
這裡是蒼山派,在這泱泱大派之中,怎麼會有人願意保護他,瞧得起他!肯定都是假的!
苻淵情緒波動失控,幾乎傾盡所有力氣,将此人推開,可傷口處的疼痛在此刻蔓延全身,苻淵就此重重跪在地上。
站在苻淵身前的白衣人當即便上前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摸了摸苻淵的頭,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撫慰着。
“不是假的。”
“掌門閉關,特地派我前來帶着你。”白衣人聲音很是溫柔,具有耐心,對苻淵也是出奇的好。
苻淵仔細斟酌這四個字,口中呢喃着:“師尊閉關?”
“他派你來看我?你……”
“騙我……”
白衣人聽後也隻是笑了笑,并不回允苻淵此疑問。
倒是道:“你可以喚我蒼前輩,這日後呢,我守着你,這身上的傷口很疼吧?”
“掌門處罰你,也是有他的緣由,你也莫要将這些記在心上,他也身不由己。”
苻淵聽至,淡然嗯了一聲,心中想了很多,記與不記在于己,勸說也在己。
說的再多,也是無用。
蒼問也未再說下去,恐怕苻淵不會聽。
在來時,蒼問也已備好傷藥,都是常雪峰之中最好的,能減少許多疼痛。
蒼問瞧着苻淵手腕處的傷,言道:“小娃娃,手腕的爛肉要處理了。”
苻淵下意識的将手往裡面收,想要藏起不讓蒼問瞧見,可這笨拙的動作豈能在蒼問眼底逃脫。
“害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