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征羽挑了挑眉,其實他更願意把這個老闆直接丢在這裡。不過公衆人物,總有些事是不方便做的。
就和運送一頭豬一樣,商征羽把老闆送到了酒店房間裡。
老闆顯然是沒喝醉的,把門關上之後就想對他動手動腳。
商征羽不是沒脾氣的泥人,他的火氣從進到酒店後就憋着,此時在密閉的隻有兩個人的空間裡終于忍不住了。
他單手抓着老闆的衣領就把人提起來,眼中耀目的赤金色逐漸占據了淺栗色,強迫對方直視他。
龍類對人類先天的威懾在這個世界仍然成立,在商征羽的注視下,老闆突然就懂了為什麼有些人會害怕野獸。他驚恐卻徒勞地蹬腿,感覺自己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商征羽笑了,聲音輕柔地說:“你什麼都沒看見。你很困,你想睡覺,不是嗎?”
老闆的眼神突然就迷茫起來了,頭歪向一邊,呼吸逐漸均勻。
黃金瞳對低血統或者無血統人類的簡單應用,大二學的,他還沒有生疏。
商征羽随手把睡死過去的人丢到床上,手放在門把手上。
“啪嗒——”
門把手掉了。
商征羽暗道糟糕,大量酒精到底是對他産生了影響,雖然不至于神志不清,但他對自己力量的控制估計是退化到了幼兒園水平。
在賓館房間裡翻翻找找,他屬實沒找到什麼東西可以用來修理這個門把手,便看向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羽絨服,一件嘉世的隊服,再往裡就是一件短袖了。把羽絨服和隊服的拉鍊拆下來,一共有四個。
使用了一些暴力把他們扭成需要的形狀後,商征羽才修複好了門把手,但羽絨服和隊服這樣下來也穿不了了,他便留在了房間裡,就當是給老闆陪睡吧。
一出門他就打開軟件叫車,酒店外溫度很低,好歹他剛喝了酒,暫時不會感覺冷。
足足等了十分鐘依舊沒人接單,他隻好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開着導航,一路騎回了嘉世俱樂部。
結果崔立的心比他想的還要黑,他在訓練營樓下的門禁碰了一鼻子灰,成員宿舍倒可以進,但他還沒搬到那邊去。
回宿舍要麼麻煩蘇沐橙要麼把邱非叫下來,這兩種方法在深夜都非常缺德。
商征羽就坐在嘉世樓下等,如果半個小時内旁邊的路上沒有路過出租車,而他的手機又沒叫到車的話,他就要使用一些特殊的小技巧,爬上樓去了。
雪越下越大,嘉世門前的路上仍然無車經過,對面的興欣網吧亮着燈,在夜裡顯得格外溫暖。
商征羽搓搓手,哈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今天剛上過電視,他就往網吧裡跑了。
大雪幾乎要模糊了他的視線,網吧裡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微微駝着背,嘴裡叼着根煙。
那人出來後就看見了商征羽,愣了一下,疑惑地向他走來。
隔了差不多到十米,商征羽才認出這人是葉秋,但在靠近時,兩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商征羽聞到了葉秋身上濃郁的煙草和一股類似發黴的味道,而葉秋估計是覺得他身上的酒味太沖人了,才往後退。
葉秋本來是想出來透口氣,可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隻穿着短袖的人,走近一看才發現是陶軒拜托他指導的那個小召喚師。
他皺着眉頭,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套在商征羽身上:“大雪天的,怎麼隻穿着短袖?”
雪夜穿短袖,誰看了不說一句哪家醫院沒看好病人?
商征羽身體一僵,那股類似發黴的味道就來自葉秋的外套。但他不敢反抗,要是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他就得跪在地上求葉秋不要死了。
“今晚去陪贊助商吃飯,外套落酒店裡了。”
“喝了多少?”
“沒喝多少。”
也就兩箱啤的,三四瓶白的吧。
商征羽乖乖地被葉秋拉着走向網吧,脫了羽絨服後,葉秋的手比在外面凍了三十來分鐘的他的手還冰。
走到門口,他特意給自己攏了攏衣服,遮住大半張臉,才進了門。
“還有點理智嘛。”吹到暖氣,兩人都輕松了不少,葉秋看商征羽還知道僞裝一下自己,說了一句。
商征羽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喝醉。”
葉秋嗤笑:“醉鬼都這麼說。”
他當然覺得商征羽喝醉了,平時那麼刺的一個小孩突然就變乖了,還滿身酒氣,誰信這鬼話。
前台的唐柔看他出去一趟領回來了個人,奇怪地問:“葉修,這是... ...”
葉修?
眨了眨眼,商征羽把疑問壓了下去。
“訓練營一小孩兒,”葉修壓低聲音,“他們宿舍門鎖了,我讓他在這兒休息一晚,就睡我那個房間。”
唐柔點點頭,繼續和遊戲中的小怪激戰。
“啊,這樣不好吧。”商征羽想拒絕,想不到葉修居然真的就在嘉世對面的網吧。
“現在還能叫到車嗎?”葉修反問。
商征羽老實了。
葉修把商征羽帶上樓梯,避開一樓的客人,商征羽才開口問:“葉修是怎麼回事?”
“你可以理解成葉秋是我的藝名,”葉修打開儲物間的門,虛咳了一下,“嗯... ...房間比較簡陋,你湊合着睡吧。”
打開燈,一看到小房間的内部,商征羽就懂了葉修省略号中的意思。
這條件,芬格爾看了都得淚流滿面啊!
商征羽眼中不由得生出了同情。榮耀第一人退役後竟然有如此遭遇,住在狹小的儲物間裡,衣服也好幾天沒換,估記被嘉世掃地出門的時候隻帶了身上的一套。實在是太慘了。
葉修指了指那張上下鋪:“你就睡下面吧,上面之前是放東西的,有很多灰。還有,做職業選手就不要喝酒了。”
商征羽點點頭,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葉修,然後坐在床上:“我不喝的話就得沐橙姐喝了。”
在大馬路邊站了半天,他連眼睫毛上都落滿了雪,此時被暖氣捂熱了,融化了些,打濕的頭發服服貼貼的趴在頭上,臉邊一條水痕,眼裡有點光,就像在流淚一樣。
本來是同情葉修的眼神被葉修誤解成了委屈的情緒。原來滿身是刺的不良少年現在不吵不鬧,還委屈巴巴地坐着,巨大的反差把葉修幹沉默了。
他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連想好的提點商征羽的話都沒說,就随口找了個理由溜下去繼續榮耀。
叼着煙看着暫時黑下去的電腦屏幕,外面還在飄雪,屏幕反射出葉修的臉,他卻沒來由想到那雙淺色的眼睛。
像是黃昏時一點點沉下去的暖陽,上面結了層冰,讓人剛好可以直視。
可惜葉修沒文化,隻想到巷子裡亮着的小路燈,忽閃忽閃,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