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羅德萊.格雷斯通很走運,也不走運。
那支箭矢非常準确無誤地飛向了他頭盔上露出觀察的空隙,因為那個空隙很窄卡住了箭矢,他才能免于腦袋紮個大洞的死相。
但,箭簇的尖端刺進了他的左眼,因為重力下墜,從空隙裡墜落時還在眼窩裡攪了一下,他這隻眼睛算是徹底廢了。
他想去捂住眼睛,但被頭盔擋住了,他隻能痛苦地嚎叫着。
“啪!”又是一支箭矢,穿透了他捂着頭盔的手,從手背紮進去,在掌心冒了個小尖。
然後又是一箭,再一箭。
瓦萊莉安看見了,龍倌每次都會将弓拉滿,弓弦顫動的嗡鳴就像低沉的樂曲在她身旁奏響。
這是一支代表着死亡的歌,而龍倌就是那個殘忍的樂師,先是調音,然後輕蔑地簡單彈奏了即興的曲調,她根本就是在玩。
直到這一壺箭也射完,每一支箭都随機釘在了它該在的靶子上。
有一支釘在了羅德萊的護喉上,箭簇直直地沒了進去,他停止了哀嚎,但依然立在馬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你知道嗎?這種箭是可以射穿成年龍的鱗片,紮進它們的血肉裡的,用在他身上我覺得便宜他了。好了,瓦萊莉安,把鴉羽給我吧。”
蘇羽落把大弓背回背上,從瓦萊莉安手裡接過鴉羽,提在手裡。
瓦萊莉安試探着慢慢靠近羅德萊。
羅德萊沒有動。
于是蘇羽落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保證不會誤傷到瓦萊莉安和蕪菁的情況下,雙手舉刀,一個撩斬——
雖然有些阻力和滞澀感,但在龍倌的恐怖力量下,鴉羽依然毫無停頓地切開龍鋼護喉,羅德萊這個部位以上的東西像是被擊打的馬球一樣,飛高了幾米。
“哐當。”
頭盔落地,裡面的東西咕噜噜滾到了地上,全是血地長着嘴巴,像是要說什麼。
無頭的屍體噴泉一樣,然後沉重地栽下馬來。
全場寂靜。
裡斯在龍倌拿起那柄奇怪的長杆刀時就捂住了莉拉的眼睛,這種事情不應該讓一位年幼的淑女看到。
但他此時也難掩心中的激動。
公爵赢了,她活了下來。
“這……這不可能!”奧斯特臉上的嚣張全都變成了難以置信,随後看見裡斯回頭瞪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
我回去再跟你算賬。他說。
現在先盡情慶祝公爵的勝利吧。
他禮貌性地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格雷斯通公爵,畢竟死的是對方的兒子。
但是現場已經爆發出了隆隆的掌聲。
“龍倌公爵萬歲!龍穴丘公爵萬歲!”
不知是誰先帶頭喊着,随後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喊,有人嗓子都喊啞了足足喊了十幾遍,聲音才小下來。
“感謝!感謝大家!”蘇羽落舉起未沾一滴血的鴉羽,向觀衆示意。
“那麼,我們先走了。格雷斯通公爵,等比武大會結束,我會來收繳貴公子的全部财産的。”
蘇羽落摸摸瓦萊莉安的腰,瓦萊莉安會意,讓蕪菁逐漸向着出口走去。
……
“老爺——”蘇羽落剛下馬,梅高就哭嚎着飛撲過來抱着她,不斷地檢查她沾了血的衣服,“有沒有哪裡傷到,怎麼這麼多血啊,老爺這是您讓我拿着的魔藥……”
蘇羽落把鴉羽遞給在旁邊的雷克頓,雖然雷克頓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一直擔心地盯着蘇羽落,這種無法忽視的感覺讓蘇羽落覺得自己快被盯出洞來了。
“我沒事,血不是我的。我赢了,不信你問瓦萊莉安,對手可是連我的邊兒都沒沾到。”蘇羽落輕輕地擺擺手,“宴會是不想再開了,但為了慶祝我的凱旋,晚上給每個人都發兩個雞蛋吧。至于我自己,嗯……想吃叫叫面,蒜香奶油蝦仁醬汁,面要那種螺旋的。”
“好的,我回去就讓媽媽準備。”梅高擦擦自己的鼻涕。
“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們。你們應該知道尼洛亞城哪裡會有雇傭兵吧。”蘇羽落從懷裡掏出一大袋錢,“用這些錢,盡可能地雇傭一些武藝高強的雇傭兵,然後告訴他們……這樣這樣……”蘇羽落對着兩人壓低了聲音。
囑咐完後,蘇羽落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如果不太夠的話可以找我再要,這件事很重要,我不會吝啬錢财去辦成,懂嗎?”
“懂!”雷克頓站得筆直,“一定會完成老爺交代的任務!”
……
“呃……啊!”拉法妮娅咬着牙,臉憋得通紅。
“要慢慢地放回弓弦,這樣才不會傷到弓。”龍倌的手穩健地幫她勾住弓弦。
拉法妮娅吹了吹被勒紅的手指,心有餘悸地看着龍倌把弓下弦,看那張弓像是活過來一樣彎曲回一個弧形。
“感覺手指要被割掉了,這還是沒有完全拉開的情況,公爵您真是力大無比。”
“能夠将這張弓拉到一半還多,拉法妮娅,你已經很不錯了。”
“謝謝您的誇獎。”拉法妮娅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