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對于薇娜絲來說隻是飛機上度過的平靜時光,然而旅團這一邊卻并不平靜。
庫洛洛少有慶幸時刻,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提前從弗别斯市出發是個正确的選擇,所以才能趕上突然提前的交易現場。
流星街是個很廣的地域範圍,是個持續了幾百年的廢物堆積區,外圍垃圾遍布,充斥着暴力與混亂,與流星街的表層印象十分貼合。實際上,在這片有近乎1000萬人的居住區域,大部分人對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早已習慣,也早已麻木。
如此可見,在高高牆頭的另一邊,那少部分享受着幹淨環境和充足資源的人又該有多麼幸運。
庫洛洛正身處内部街區。
這裡道路幹淨,秩序井然,雖比不上外界高樓繁華,自有流星街的一種蠻狠淩厲氣質。
來來往往的人多是養尊處優模樣,優渥的生活滋養着皮囊,脆弱的道德隐于不達眼底的嘴角笑意,然後随口吐在地上,與肮髒的灰塵滾成一團。
今日天氣并不怎麼好,街道上偶有風聲淩冽。
庫洛洛随意擡腳走近某棟高大建築。
房間内部布置得豪華講究,門輕輕一關,便将身後風聲隔絕,溫暖舒适兜頭而來,引着就此腐爛。
外人突然闖入,桌上正談論着交易的幾人忽地失去聲音,轉頭看向來人。
……
……
房間内很安靜。
庫洛洛随意松手,一顆腦袋就這樣掉在年輕男人腳邊翻滾幾圈,最終,未瞑目的驚恐面龐直直朝向天花闆上聖母哀憫的目光。
庫洛洛嫌棄似的擡腳跨過。
他身後寬闊的餐桌上隻是一場被鮮血染紅的寂靜現場。
“果然是因為太久沒打掃了麼。”庫洛洛歎口氣。
恥辱。
擡手揉揉太陽穴,庫洛洛嘴角漸平,目光黑沉。
現場唯一的“幸存者”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痛哭尖叫:“我說!我什麼都說!”
他在乞求對面的惡魔給自己一個痛快。
在這個特殊的晚上,整個旅團都行動了起來,隻除了去調查那個打算在流星街建立實驗新區的政客的派克窩金和剝落列夫。
而更令俠客飛坦等一行人怒火上漲的原因在于,跟着蛛絲馬迹兜兜轉轉,他們最後又回到了那個拍賣場。
在那個他們自以為完全控制的拍賣場的地下室,竟然發現了十多具小孩子的屍體,是被餓死的。
其中一個是流星街的孩子。
蜘蛛們前幾天在拍賣場逗留如此之久,眼皮子底下的買賣,他們竟然毫無所覺。
這種戲弄與恥辱,他們會親手用鮮血填平。
當晚,爾爾卡拍賣場燃起大火,上空的雲層映着大火,好似黑夜中開了地獄的口子。
時間再次回到伯斯灣城比頓大宅中。
“很遺憾,薇拉小姐,您可能再也見不到您的未婚夫了。”莫特利唇角輕翹,對着正需要接受治療的可憐盲女這樣說道。
“……”關于莫特利對于帕裡斯通身份的形容,薇娜絲可疑地沉默了一秒,感受到床邊微微塌陷,盲女如受驚的小鳥一般,卻不得不忍住恐懼開口。
“莫特利先生,我,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
注視着對方漂亮的面龐瞬間失了血色,莫特利卻繼續刺激對方。
“薇拉小姐,其實我說話向來直白,語言的表層意義即是我所想表達的東西,是的,就是你想得那樣。”
關于說話的藝術方面,莫特利無疑是個令人讨厭的對象,看似告訴你了更多方向,卻實際上隻會令你陷入更深的思維迷宮中。
“他死了?”薇娜絲脫口而出。
帕裡斯通你?
“哈哈哈哈哈薇拉小姐怎麼會這樣想。”薇娜絲的驚愕逗笑了莫特利。
或許是覺得薇娜絲可愛,莫特利伸手就要摸上薇娜絲的腦袋,卻被對方警覺躲開。
莫特利抿着嘴唇,眯眯眼睛。
薇娜絲兢兢業業扮演着自己的身份人設,她似乎知道帕裡斯通打得是什麼算盤了。
雖說帕裡斯通那個敗類最好是死得屍骨不剩别再來禍害人了,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活着比死了好。
“莫特利先生,帕裡斯通是我的愛人,他現在情況未知,您知道他在哪裡嗎?我要見他。”薇娜絲縮起單薄的身子,緊緊抓住床沿,一副虛弱無助的樣子。
薇娜絲鼓起勇氣微微擡頭,目光卻始終沒有焦距:“帕裡斯通和我說過,您是他值得信賴的朋友,是一位真正的紳士。”
“所以……所以請您尊重我們,也請您不要對我做出這樣輕浮的舉動。”
“……嗤。”
薇娜絲确信自己聽到了一聲明顯的嗤笑聲,是來自莫特利。
但是這個家夥在嗤笑之後,仿若剛剛不紳士的舉動并非與他相關,反而紳士地拉起被子往薇娜絲身上蓋了蓋,又細心地扶着薇娜絲的肩膀讓她躺在枕頭上。
莫特利津津有味地欣賞着身前盲女的強裝鎮定,和胡說八道。
“當然,就如薇拉小姐所說,我是帕裡斯通先生值得信賴的朋友,您又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我怎麼會做出什麼輕浮舉動?這可不符合比頓家族的禮儀。”
薇娜絲沉默了。
說真的,要不是扶着她肩膀的那隻手實在不怎麼安分,她就信了。
而且莫特利應該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照顧人,不過是簡單地扶她躺下,她的腦袋還被磕碰了。
“咚。”清晰的聲音。
薇娜絲下意識要捂住不小心被磕碰的額角,另一隻手卻遠比她快,撫上了她的傷處。
在薇娜絲還沒有反應過來起身逃離的時候,莫特利突然拉進與薇娜絲的距離。薇娜絲隻感覺一股存在感過于強烈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