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牖,絲絲縷縷陽光,斜斜照入。
散放在台間的古籍,由着風吹動書頁,綴着金燦的光泛出黃金之色,墨字一行行,自有書香撲鼻來。
其中,詩經被它的主人翻開。
書籍中夾着片淡粉的花瓣,桃枝壓着的書面正是《桃夭》。
伫立在窗邊,楊無邪看晴空無限好。
感慨着,别了春寒料峭刺骨寒,終是等來暖陽四溢,花明柳媚。
順手拿起一本書籍,愛惜地撫着書面。
想它們的主人也是愛書之人,得閑時總會手持書卷,秉燭夜讀。
楊無邪笑道:“這些書送上樓去。”
它們的主人一夜未歸,說明以後都會回房住,而不是在議事廳後小書房,孤孤單單。
“啊?”
正收拾着小塌,茶花還未領悟其意,擰着眉頭問:“為啥。”
楊無邪:……。
眉頭壓低,嫌棄瞥了眼,道:“你隻是人長得結實,不是腦子長得結實。”
順帶指着小塌周圍散着的物件,尤其是瓷枕旁的畫軸,楊無邪又補充道:“公子以後都會回屋住,這些東西不搬回去,留在這兒做什麼?”
茶花茅塞頓開,露出了然的神情,道:“公子和虞仙子?”
或許是性子灑脫的緣故,茶花對公子與虞姑娘的事總是慢半拍。
楊無邪無奈搖頭,“是啊。所以才讓你把東西給搬回去。”
“嘿,搬回去好,搬回去好啊。”
茶花樂呵呵,收拾東西的速度都加快不少,恨不得一眨眼把公子的東西全搬回去。
楊無邪見茶花這模樣,直搖頭。
察覺出知晴有問題,他是想用此人釣出幕後之人。
金風細雨樓内出現叛徒,足以緻命。
縱然公子不願懷疑,與自己休戚與共的兄弟。
可事實擺在眼前,能躲過他的探子,把知晴過去抹得一幹二淨,送人入樓的人,必然身居重位,還得是公子的身邊人。
隻是,公子深思後,仍不想将虞姑娘牽連進金風細雨樓内。
一去就是一夜。
恐怕虞姑娘得知此事後的想法,是與他們如出一轍,留公子住下,以便尋出知晴幕後之人。
小心合上詩經,避免壓壞桃枝。
楊無邪想這天上落下的神女,不單容貌脫俗,還是位心思細膩,七竅玲珑之女。
比起天真無邪。
金風細雨樓的樓主夫人,應是位才思敏捷,足智多謀的女子。正如公子曾經所盼的‘雷姑娘’,善良、聰明、美麗。
門外,忽聞禀報。
“禀,楊總管。「源記」票号的少東家來訪。”
楊無邪略微挑眉,不顯詫異,因他早算到楊開泰會來。
既然小侯爺選了郭東十三,楊少東家的楊家馬場徹底成了‘狼群’眼裡的‘肥羊’。
無垢山莊的連莊主,近來都在尋一位花無缺,花公子。
此人替無垢山莊創立[101密探],[凡爾賽]百貨鋪,打通無垢山莊被六分半堂封閉的壁壘,甚至直接連接到百姓生活起居,強壓江南花家,一躍成為新富。
連莊主恐怕是分身乏術,暫時無法護住楊開泰的馬場。
“領人去正廳稍作休息,公子一會兒就到。”
“是!”
“那小白臉怎麼來了,”茶花壘起一疊書,聽楊開泰的名字,手上東西一放湊過去,“我給你說,昨日這人看虞仙子的眼神可不幹淨呐。”
楊無邪擡手隔開茶花,手背用軟帕擦拭着,“你這稱呼得改改。”
“改什麼?”
茶花不太會和文人相處,但楊無邪不同普通文人,他有大智慧的,所以茶花對人很是信服,扣扣腦袋,試着問,“現在就改口喊少夫人?會不會太早。”
仙子、仙子的不挺好的嘛。
他當年追小娘子時,拿人比做天仙子,總能得到笑顔。現在用來稱呼虞姑娘,以後她說不定看在自己嘴甜上,容他在天上吃肉喝酒。
楊無邪的嫌棄已經成為實質,軟帕都不要得,拍在茶花端正的臉上,道:“虞娘子、虞姑娘都可以。你就記得公子講過的一小段話,外面的話本子裡不少天仙配的故事,你是一個記不住。”
“天仙落我家,落我家!地上都沒待夠,别總想着上天。”
對直性子的茶花,楊無邪很想問公子,往日是怎麼忍得下他那‘天真爛漫’的腦子?白了人一眼,大步往外邁步,深怕再被他糾纏住。
“記得去通知公子。”
茶花摸着青渣的下巴,獨自念叨着:“哦!那就是公子娶親,虞仙、虞娘子下嫁……。如此,我是不是可以期待小樓主?”
“早說嘛,”他往大腿一拍,眼睛放光,“我也不必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