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誅心。
向小南理智上當然知道誰才是害死小北和方警官的兇手,可她無法不去想,如果不是遇上她,墨敬香那個瘋子是不是根本不會盯上她們。
她們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平平安安活着。
這個念頭如同一隻野獸,日夜啃噬着她的血肉。
“這情況的話,就有些棘手了。”Friedrich到底放心不下,一邊吩咐助手調整行程,一邊對顧景行道,“我大概半個月後到,這段時間小南身邊絕不能離了人,還有,墨敬香的事情需要盡早解決,當年的事絕對不能再重演一次。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其實很多事情都有征兆。
從孤兒院裡搬出來後,向小南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疏遠顧景行。
催眠模糊了她的記憶,可她的潛意識依舊在害怕,害怕她的親近會害了身邊的人。
若非前陣子顧景行編了破産的謊言,向小南根本不會同意他搬過去一起住。
想到小南這些年吃的苦,顧景行簡直恨地牙癢癢:“方知誠說普通的手段對墨敬香都沒用,Friedrich,對這樣的變态,怎麼做,才能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顧。”Friedrich嚴肅道,“不要試圖去揣摩這類人的心理,你現在要做的,是要斷絕小南再次受到傷害的可能,明白?”
顧景行明白了,他拿起手機撥通号碼:“告訴我,怎樣合法合理讓一個人去死。放心,是個沒身份的人。”
病房另一邊的方知誠聽到這話,疾步上前按掉他的電話:“說什麼胡話!”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某種不可動搖的執拗。
“墨敬香我會處理好,你,你好好照顧小南,我知道這事不是她的錯,但我……”方知誠抹了一把臉,“你照顧好她,有什麼我能做的,随時聯系我。”
顧景行“嗤”了一聲:“你分明知道,這句‘不是她的錯’,對她說比對我說要有用的多,但你不敢去。行,我不勉強,但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看見一張和方警官相似的臉在自己面前晃蕩,對她的情況有害無益。”
說着他又忍不住去看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他不敢給小南打電話,怕她嫌煩,但又實在放心不下,正想給齊思思發消息,就收到幾條鬼鬼祟祟的消息:
【馬副總來找小南,已15分鐘】
【拿人手短,15秒删】
【“思思羊”撤回了一條消息】
顧景行盯着手機皺眉,馬前越能有什麼事找小南。
别墅裡齊思思也正在好奇這個問題,這不年不節的招呼不打一個就上門,還又帶禮物又帶飯菜,一看就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齊思思本不想開門,賀潤齊可不管那麼多,小南這兩天開口說的話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這會兒一聽小南願意見,哪還管是不是黃鼠狼,恭恭敬敬把人請了進來。
小南的發燒一直斷斷續續沒好,持續的低燒最是磨人,吃藥打針都沒什麼效果,燒的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馬前越許是沒想到她狀态那麼差,要說的話在喉嚨口滾了滾,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說吧。”向小南擡起眼,輕輕歎了口氣,“顧景行從醫院過來隻要半小時,等他到了,不一定還會讓你坐在這裡。”
想起顧景行那個狗脾氣,馬前越腦子就疼:“不瞞你說,向小姐,我今天貿然打擾,就是為了老顧。我和他是大學室友,從大學那會兒起,我們就知道他有個心肝寶貝,食堂裡好吃的獅子頭要打包帶一份,收到情書眼睛都不眨直接扔進垃圾桶,附帶的巧克力卻要嘗嘗味道,嘗到味道不錯的就開始攢錢買上一大份。後來有錢了,就開始滿世界搜羅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正出着差呢,冷不丁人不見了,所有工作丢給我,自個兒跑去找什麼恐龍骨頭!”
“我原以為是女朋友,後來又想着可能是家裡的寶貝妹妹,他把你藏得嚴實,直到這次他出事,我才第一次見到你。說實話,很出乎意料,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倆的關系,但向小姐,他那天死活非要出院,回去後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坐在病床上,開着電腦連軸幹了十幾個小時,差點又進一次ICU。”
“是,你說得對,他是個成年人,他做什麼都應該自己承擔後果。但向小姐,我認識他這麼多年,除了你,沒什麼事能讓他發瘋。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火來,我不能冷眼看着他再把自個兒作死了!”
向小南垂着眼,過了很久,才低聲說:“你想讓我怎麼做?”
方知誠松了一口氣,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隻要向小南願意,這件事就不難解決。
飓風的事務可以拖一拖,華爾投資那邊他和吳武也能再抗一陣,至于墨敬香,在方知誠手上待幾天也出不了事。
“醫生說老顧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靜養,他動的手術在腦子裡,不僅身體上不能勞累,心力上最好也不要太過消耗。”方知誠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道,“所以向小姐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安靜、安心地養病?不需要太久,就半個月!稍微養點回來就行,之後他再怎麼折騰,我都絕不會再來打擾你。”
半小時後,顧景行匆匆趕到,向小南正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喝粥。
雞茸蔬菜粥,手邊還擱着一小碗鮮蘑菇湯和水煮蝦。
齊思思簡直眼含熱淚,一把拽住顧景行激動道:“是馬前越帶來的飯菜,趕緊去把這幾個菜的廚師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