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被墨敬香收養之前,她曾是心慈孤兒院裡的孩子。
“這是什麼?”向小南指着一處被塗塗畫畫的那個黑團問道。
向春麗戴上老花鏡,盯着本子瞧了許久,才終于想起來:“你剛來的時候,說自己叫小北,後來方警官不知聽到了什麼,特意來了一趟,鄭重其事地告訴所有人,你的名字是小南。孤兒院來來去去孩子多,我怕時間久了記混了,特意把這本子上小北的名字塗黑了,改成小南。”
小孩子到了孤兒院後改名本是尋常事,但齊思思還記得,當初從向小南卧室牆壁裡挖出來的那具骸骨,就叫做小北。
這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巧合,隻是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兩個孩子到底遭受過什麼,才會讓向小南在十年之後仍夢魇纏身,病骨支離。
而向小南此時的情緒更加複雜。
她曾經夢到過自己名字的由來,是小北将自己最寶貝的名字送給了她。
如果小北才是小南,那麼真正的小北會是她嗎?應該死去的、化作一具枯骨的也是她,所以困于夢靥不得解脫,所以顧景行才不惜找來心理醫生催眠也要瞞着她?
這個猜測牢牢占據了腦海,向小南忍不住轉頭去尋找那個幻覺。
顧小北躲在齊思思身後,睜着那雙濕潤的眼睛,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事情并不難解,無論是顧小北的死還是她混沌破碎的記憶,甚至于當年方警官被當街槍殺,和這一次顧景行遭遇車禍,這樁樁件件,都和一個人脫不了幹系。
墨敬香。
向小南坐在回青山醫院的車上,突然意識到自己把路走窄了。
想要弄清楚這一切,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個心理醫生消除當年催眠的影響,恢複她真正的記憶。
之前是因為有顧景行千方百計瞞着攔着,她投鼠忌器,浪費了不少時間。
而現在顧景行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人事不知。那麼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做任何事了。
車子再次轉向。
等向小南重新回到青山醫院時,夜色已深,病房内的人安靜睡着,隻有連接在他身上的監護儀發出輕微的聲響。
齊思思正靠在沙發上打瞌睡,聽到開門的動靜,整個人猛蹿起來,看清來人才讪讪道:“小南你回來了,我怕你不放心,過來和你說一聲,星靈和朗月已經接到我那裡了,也找了人照顧,你不用擔心。”
向小南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奔波了一天,滴水未進,值班的護士熟練地替她挂上葡萄糖,又低聲說了顧景行今天的情況,臨走前還不放心道:“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如有不适記得按鈴。”
向小南随意點了點頭,并未放在心上,低着頭繼續單手發消息。
可一旁的齊思思卻是親眼看到她此刻的狀态有多糟糕,就像是一棵走向衰敗的枯樹,榨幹僅剩的生機想要長出兩片新葉,可夜色漆漆,狂風不止,暴雨裹挾着冰雹,砸斷最後一點綠色。
“小南。”
齊思思在沙發上幹坐了半宿,想了半宿的理由,可看到這樣的向小南,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适。
她擰開一瓶水,慢慢挪到陪床旁:“小南,你白天說的話我都想過了,可能很多事情我确實幫不上忙,可那些保镖到底是華爾的人,利益一緻的時候當然沒問題,卻不能完全信任。可我不一樣,于公,顧景行承諾我的我已經拿到,于私,你是我的朋友,所以小南,你可以完完全全信任我。”
這話說的坦誠,向小南聞言,終于停下打字的手,擡頭道:“你知道顧景行為什麼會躺在這裡嗎?”
“什、什麼?”齊思思被問的一懵,下意識順着她的目光去看病床上的人,“他不是出了車禍所以才……”
話到一半,齊思思突然反應過來:“你找到給墨敬香通風報信的内鬼了?真的是……”她左右看了眼,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真是王秘書?星靈偷聽到的那通電話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