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青許是沒想到她竟然打算離開醫院親自到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迅速調整狀态回道:“好的,您是想邀請哪位一同參加?”
“恒星集團,互聯通訊,萬鑫生物,華爾投資,還有齊家那邊,都一起吧。”
齊思思聽到熟悉的名字好奇地望過來,卻見王婉青停下記錄的筆,猛的擡頭問道:“您的意思是……”
向小南将合上手裡的資料,冷淡道:“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既然要談,就一起談了吧。”
王婉青越發看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麼。
恒星集團是目前國内最大的科技公司,互聯通訊占據了主流市場的七成通訊運營,萬鑫則是生物行業的龍頭企業。
而華爾投資不僅體量龐大,構成還極其複雜,大部分股權掌握在國外資本手上。
至于齊家則是個徹徹底底的政治家族,通過聯姻,根系錯綜複雜,背後還有軍方的影子。
可以說,這五家,哪一家都是盤踞一行的龐然大物,向小南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要這些行業大佬悉數到齊。
也不知道明天的這場商談會,會是怎麼樣的大場面。
齊思思可不管這些驚天動地的大事,隻知道再聊下去,保溫盒裡的飯都快黏糊在一塊了。
王婉青和黃贊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辭,齊思思趕緊打開飯盒,招呼道:“小南快來,我們吃飯了。”
“不了。”向小南搖頭,“吐了也是浪費,你這些天辛苦了,多吃點。”
齊思思看着她不說話。
這些天向小南就隻靠着葡糖糖和營養針過活,短短幾天就消瘦的衣服都空蕩蕩大了一個碼。
顧景行情況反複,她最初那幾個晚上都沒敢合眼,腦科專家聯系了一波又一波,一顆心在希望和失望之間反複捶打。
有時候齊思思甚至會忍不住責怪躺在病床上的顧景行,為什麼要提前簽下什麼最高決策人的文件,小南明明已經那麼辛苦,還要分出本就不多的精力去處理那些利益交纏的糟心事。
齊鈞朝也好,王婉青也罷,包括特意過來提醒的黃贊,誰都不認為她能遊刃有餘地周旋在這複雜的局面中,顧景行又憑什麼心安理得地将這一大攤子事壓在她身上呢?
退一步說,就算向小南有足夠的能力和手腕處理這些事,那她難道不會累嗎?與一群從名利場中殺出來的人精争奪利益,難道會是什麼很輕松的事嗎?
“好啦,你再瞪他,小心他突然醒過來吓你一跳。”
許是因為今天顧景行的情況終于穩定下來,向小南難得心情不錯,又趕緊催促道:“你快吃飯吧,别一會兒涼了。”
齊思思端着飯盒磨磨蹭蹭:“其實,小南啊,龔院長昨天找過我了,他和我說輸營養液不是長久之計,神經性厭食問題可大可小,但最好還是盡快找心理醫生調節一下。”
更重要的是向小南的心理問題成因實在複雜,厭食大概率隻是一種外在表征,若是放任不管,情況一旦惡化,很可能像當年那樣走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以至于不得不采取催眠這樣後患無窮的最後手段。
“所以小南,你如果還是不想吃飯的話,我們要不要找賀醫生瞧瞧?”齊思思小心翼翼瞧着她的神色,“我聽林搖說那個賀醫生很有水平,她現在情況好很多了,藥也已經停了。”
向小南當然知道齊思思說這些是一番好意,但她還是搖頭拒絕了:“一旦開始心理治療,我的狀況很難控制。”
失眠、焦躁、抑郁、幻覺。
控制不住的低落,生無可戀的倦怠,被捆綁束縛的痛苦,還有偶爾想要結束一切的念頭。
那些曾經曆過的漫長的過程,她都無比熟悉。
向小南看了病床上的顧景行一眼,冷靜又清醒道:“現在還不是我能夠放縱自己被情緒淹沒的時候。”
次日中午,王婉青來醫院接向小南。
齊思思堅持要跟着去,還十分機智地搶先開口道:“你是不是想說要交給我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看着顧景行,但你有沒有想過,如今其實沒什麼人想要他的命了。你想啊,他活着,你就隻有決策權,那些人還能趁着他沒醒的時候搞搞事搶槍權。但他人若是真沒了,遺産直接由你繼承,所有權歸你,那些人能占到什麼便宜?所以更危險的是你才對,因為現在擋着他們利益的是你。不行,我得跟着你。”
邏輯清晰,向小南一時竟然無從反駁。
最終齊思思還是如願以償跟着一同去了。他們離開時間不會超過半天,而青山醫院頂層整一層都被清空,又有大量保镖把守,若這樣還能出事,那多一個齊思思,也沒什麼用。
下午一點五十分,紅木長桌四周坐滿了人。
王婉青走在最前面,推開門,一瞬間十數雙眼睛齊嗖嗖網過來。
離門最近的一個格子衫率先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過來道:“我是吳武,飓風的技術負責人,向小姐……您好,王秘書也好。”
他的眼神在向小南和齊思思之間打轉,随即尴尬地轉向王婉青,顯然不确定哪位才是自家的臨時boss。
飓風的副總馬前越落後一步,他與顧景行私交甚好,常聽他提起那位藏得極好的心尖尖,這會兒一個眼刀飛過去瞪了不靠譜的同事一眼,趕緊引向小南落座,同時低聲和她介紹在座人的身份。
向小南看着一長排黑乎乎的骷髅頭,實在懶得費心思去分辨差别,勉強按照位置将人記住後,便開門見山道:“各位想談什麼,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