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潛也自認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好些年,誰見到他不客客氣氣稱一聲“江導”,拍了這麼多年戲,這還是頭一回憋屈成這樣,拍戲借位不說,還要反複和人解釋“你信我啊真的沒親沒親是借位啊”!
比他更無奈的是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向小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信啊。”
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向小南加強語氣,萬分誠懇道:“江導,我當真沒有幹涉拍攝的意思,您是專業的,怎麼拍戲更有利就怎麼來,我信或是不信都無關緊要。”
“怎麼會無關緊要?”江潛脫口而出,“你這些天來查崗,顧景行他……”
“查崗?”向小南簡直頭疼,找到坐在小闆凳上偷偷摸摸往這邊瞧的某人,“你以為我是來查崗的?”
顧景行倒也不是那麼确定。
隻是這兩天秋老虎橫行,烈日當空堪比酷夏,他實在想不出劇組裡能有什麼事,能夠讓又宅又怕熱的小南連續三天頂着大太陽守在片場。
思來想去,隻可能是因為向小南第一天過來的時候,剛巧碰上了顧景行美人在懷的風流戲。
顧景行的身份在劇組并不是什麼秘密,要說片場的演員完全沒有一點小心思也不可能,但暴躁又嚴厲的江大導演就蹲在攝影機後面,沒有人會傻到在拍戲的時候搞什麼小動作,所以親密的風流戲就真的隻是單純的一場戲而已。
“這場戲是編劇加的,我當時一直反對,江潛可以作證……”
“顧景行。”向小南打斷他的話,“你真覺得我是因為因為什麼親密戲的拍攝才來劇組盯着你的?你因為這個猜測胡思亂想,影響了拍攝狀态,逼的江導不得不特意過來跟我解釋。”
向小南還以為自己這兩年表示地夠明白了。她先前拒絕顧景行同住,又不動聲色逐步抽離他的生活,就是希望顧景行不要太過在意她,更不要将所有的精力和時間傾瀉在她身上。
他們已經相識的太久了,從幼時孤兒院的相依為命,到中了彩票後的乍然富貴,他們始終都隻有彼此。
她的病也生的太久了,久到顧景行習慣了将她當成自己的責任,明明是那麼怕黑又怕鬼的人,卻咬着牙,背着她,在鬼魅橫生的黑暗裡一步步踏過荊棘。
可這從來不是向小南想要的。
顧景行很好,好到值得這世上最珍貴也最自由的一切。
他想要拍什麼戲做什麼事,想要與什麼人親近什麼人交往,都該是肆意的,熱烈的,無畏的。
“你應該知道的,我絕不會因為一場親密戲特意來劇組來盯着你,更别提什麼查崗。”向小南伸手替他拍了拍沾灰的袖口,歎了口氣,“等顧小北的事情了了之後,我會好好配合治療的。顧景行,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交兩個朋友,或者去談一場戀愛。”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不在意,但也沒必要反複強調紮我的心吧。”顧景行不高興地嘟囔,“那小南你這幾天來劇組,就隻是為了幫齊思思追星?”
向小南從電腦包裡掏出一枚眼熟的針孔攝像頭:“我來是因為這個。”
“這個?”顧景行瞥了一眼道,“這不是趙無念裝的嗎?”
“你知道?”
“啊,我不該知道嗎?這是我出錢搭起來起來的劇組啊。”顧景行拿起攝像頭仔細瞧了瞧,肯定道,“确實是這個沒錯,他裝了兩個,另外一個被江潛找出來後,王婉青拿走了。”
向小南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個走向,她實在不解:“你都知道,還任由兩個攝像頭就這麼大咧咧安在你的化妝間?”
“是化妝間又不是換衣間。”顧景行十分自信,“作為我們孤兒院的門面,我這張臉,經得起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偷拍。”
見向小南無語的眼神飛刀過來,他趕緊壓了壓上揚的語氣,補充道:“主要是這劇組裡被插進來找事兒的不少,趙無念别的不說,警惕心高,身手也确實不錯,又整天在劇組裡轉悠,省了我不少事。”
說到這裡,顧景行終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南你來劇組,是擔心我?”
“偷拍的事不說,連威亞都差點斷了,還有本該被牢牢看管的道具蛇跑出來傷人。”向小南哪裡能放得下心,抓着人追問道,“劇組一直出事,到底怎麼回事?誰安插人進來找事?不報警嗎?”
顧景行本不欲拿這些事讓她煩心,但也知道她上了心,半遮半掩反倒讓人揪心,于是幹脆坦白道:“多半是星圖的人。都是久浸娛樂圈的人精,私底下小動作雖然多,但都做的挺幹淨的,又沒有真的出事,報警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
更重要的是,星圖經營多年,人脈廣,消息通,各種手段防不勝防,就算動手是清理了劇組的這一批人,也不能保證換進來的人沒有問題,反倒是影響了拍攝進度,因此顧景行幹脆一撒手,由着他們折騰。
“星圖?”聽到這熟悉名字的向小南皺眉,“他們為什麼要在劇組搞事?”
“唔,可能是因為王婉青挖了他們兩個人吧。”
确切的說,是挖了星圖最有前途的兩棵搖錢樹。
“還有黃贊,他和秦昊,也一直和王婉青遞消息。”
向小南終于明白星圖的怨氣從何而來了:“你打算開娛樂公司,結果牆角撬的星圖心肝肉疼,所以想幹脆毀了這部戲。”
《亡靈低語》是顧景行投資的第一部戲,他若是打算在娛樂圈站穩腳跟,這便是最重要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