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誰在敲門啊?”清脆的嗓音從門後傳來,聽聲音應該是個不大的孩子。
“我想問下趙……”
“轟隆!!”
一聲悶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開,連向小南都吓了一跳。
開了一條門縫的孩子猛地一哆嗦,還不等向小南再開口,突然狠狠把門一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奶、奶奶,奶奶門外有鬼,鬼來吃我了嗚嗚嗚……”
在門外将哭聲聽得一清二楚的向小南一臉無奈,轉過身來小聲問道:“我真那麼像鬼嗎?”
阿泰在心裡狠狠點頭,心道哪是是像,那可真是太像了。
但天大地大付錢的金主最大,阿泰閉了閉眼,違心否認:“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說。”
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落下來,阿泰把包護在胸前,快步走上前重新敲門,想要請主人家容他們避避雨。
“天殺的趕緊走,趕緊走!吓着我的乖孫,我和你們沒完!”
主人家不願意開門,向小南和阿泰自然不能強求,隻是這會兒狂風暴雨劈頭蓋臉湧來,眨眼間的功夫,兩人幾乎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向小南的包裡帶了傘,但在這傾盆的大雨中,小小的折疊傘根本擋不住四面八方的風雨。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個地方避雨,可兩人在大雨中連敲了幾戶人家,都無人應門。
狂風怒号,閃電如刀,劃破濃墨一般的夜空,轟隆隆的悶雷由遠及近,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鬼天氣怎麼回事,早就入秋了,哪來這麼大的雷?”阿泰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他懷裡抱着愈發沉重的包裹在泥濘的小路上艱難前行,忍不住扭頭朝身後的人喊道,“你到底是來找誰的?我們趕緊去他家避雨!”
向小南也沒料到會遇到如此惡劣的天氣,她一手歪歪扭扭撐着傘,另一隻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來找趙菁茜。”
“趙菁茜……那個大明星?”阿泰一跺腳,幾乎吼出聲來,“你不早說,她家我知道啊!”
“你知道?”
向小南被濺了大半身泥水,此時也顧不上了,趕緊跟上三步并作兩步跟着阿泰往西北方向走。
坑坑窪窪的泥路到處是深淺不一的水坑,大雨模糊了視線,每一腳踩下去都像是在和老天賭運氣。
腳下的鞋襪早已經濕的像在河裡蹚過,向小南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好險用傘柄撐住了。
阿泰步子快,沒一會兒就隻剩個模糊的背影,隻聽見他的大嗓門在夜空下穿過雨幕:“你快點,已經不遠了,順着前面這段水泥路過去就到了。”
向小南也顧不得去細想這個落後原始的小村莊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一段平整的水泥路,咬了咬牙加快步伐,終于看到阿泰停在了一圈破敗的栅欄前。
院子裡野草瘋長,顯然是久無人居的模樣,萬幸的是,這房子竟然沒有上鎖。
雨越下越大,阿泰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推開大門率先走進去。
屋内一片漆黑,緊跟着進來的向小南被屋子裡的灰塵嗆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悶聲悶氣道:“包裡有手電筒。”
背包的防水性顯然對得起它的價格,他們兩人都像是剛從河裡撈出來一般狼狽,包裡的東西倒是幹幹淨淨一點水沒沾上。
向小南撩起袖子在包裡掏了掏,手電筒亮起,兩人終于勉強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空空蕩蕩,宛如狂風過境被洗劫過一般,除了一口被焊死在牆上的大竈和半指厚的灰塵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啊!!”
阿泰突然驚叫出聲,猛地後退好幾步,指着牆壁驚魂未定道:“那、那裡有一雙眼睛……”
向小南舉起手電筒照過去,聲音十分冷靜:“隻是遺照而已。”
隻見三張黑白照片整整齊齊挂在牆壁的正中央,五六歲的稚童,年華正好的少女,還有眼尾已生皺紋的婦人,都生着同一張相似的面孔。
“是那個大明星趙菁茜,和她媽還有妹妹……”阿泰愣愣看着牆上的照片,聲音裡還有一絲恍惚,“……都死了啊。”
向小南剛剛就想問了:“你認識趙菁茜?”
或許還不僅僅是認識,他甚至還能熟門熟路地找到找到趙菁茜家。
沒想到阿泰卻搖了搖頭:“我隻是送過人很多人來這裡。”
三年前的趙菁茜在娛樂圈裡可能算不上大火,可對安芹村這個窮鄉僻壤來說,幾乎算是山溝溝裡出了隻金鳳凰。
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曾經避之不及的遠房蜂擁而來,還有一路追到這裡的私生飯和想要挖掘勁爆新聞的狗仔,很是讓這裡熱鬧過一陣。
安芹村與外路不通,窄窄的小道汽車開不進來,坐摩的就成了這些人最好的選擇。
阿泰當年就載很多過要來這裡的客人,這才對這條路如此熟悉。
“當年隻看到新聞說趙菁茜跳樓死了,沒想到她媽和妹妹也……”
阿泰歎了口氣,還有覺得有些難過:“我聽說趙菁茜人挺好的,她成了大明星後村裡嚷嚷着要她出錢修路,她也同意了,就是剛剛我們走的那段水泥路。”
隻可惜,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誰也沒能想到,這條路才剛開始修,那張年輕鮮活的面龐,就已成了一幅冷冰冰的黑白照片,無知無覺被挂在牆上。
說到這裡阿泰終于反應過來,皺着眉頭問道:“你要找的人是趙菁茜?可她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向小南随意點了點頭,“所以我要找的,是趙菁茜的墳。”